【本小说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最新完结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 嗨，我们到公园看猴子去吧！ 作者：翠脆生生 当兵的有个很大的特点就是比较保守。和他在一起之后，热裤是被严令禁止穿的。而且，被恶狠狠地告之，绝对别想红杏出墙，否则，哼，他的子弹可是很快的！ 我说，红杏不想出墙，只想站在墙头上看看，行不行啊？ 看啥，大冬天的这么冷，站在墙头上会感冒的，不许。乖乖在家待着。夏天的时候，他一般会在走的时候警告我，别想红杏出墙啊，墙头上看看也不行，大热个天，会晒蔫的，在家等我，啊！ 在这本书里，这个兵说：亲爱的宝贝，如果有来生，我愿意一起和你过童年，一起度过所有的岁月，然后到老。这一生，请让我一直爱你，到生命的终结。 ================== 　　文摘（1） 干什么啊，你，军官同志，我和你又不是很熟，别人会误会的啊！我气哼哼地说。 哎呀，小样，来劲是吧？他哈哈大笑，一把就把我抱起来转了一圈，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我真高兴青蛙承受住了他生命中第一次重大的考验。而我，经过半个月几乎不眠不休的努力，终于可以自己排版了。走在街上，也像猎犬一样随时嗅着新闻的气息，拼命写稿，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打开了局面，光头条就发了好几个。老总不仅夸我的版式漂亮，更是盛赞我的文笔，一时间，天空竟是那么的明亮，我看到自己的汗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那件事过后，青蛙又恢复到从前的乐观向上。可很不幸，老天仿佛要考验他似的，他的搭档出事后就被停职转业，上级给他派了个新搭档。那个人除了嘴皮子特能溜之外，基本不干实事，还不断在外赊账。我郁闷得要死，觉得老天太残酷了，可我的青蛙好像和没事人似的，笑眯眯地说，没事，大风大浪都见过了，还在乎这个吗？我却不放心，很迷信地偷偷到庙里给他求了个签。 还好，这个搭档很快被调往别处。可经过接二连三的折腾，直接影响到了青蛙的前途。在我的极力劝说下，青蛙调往别的部队。离开的时候，他的眼眶潮湿了，从十八岁进入这个团到二十八岁，太多的感情渗透到里面，所有关于青春的酸甜苦辣也留在这个团里。可，现在，他要走了。他就像《士兵突击》里那个班长老马一样在部队门口行了一个军礼。只是，并不曾有很多的战士来送他。他在连里告别的时候，好多兵都哭了，他自己也哭了。他走的时候，战士们正在学习，不能送他。酷热的夏天，树上的知了不停地吱吱叫，一个瘦小的军官提着一个大包在门口哨兵的敬礼声中看了一眼老团部，转身离去。 青蛙到了新的单位后，仿佛一下子又好了起来。当年就被提职，他的心情好，我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也许，人生就是因为有了这么多的沟沟坎坎，有了痛苦、有了烦恼、有了忧伤、有了眼泪，才会让欢笑更加甜美。守得云开见月明，我当时的感受就是这样的，他肩膀上的星星到第三颗的时候，我的耳朵里知道了一个新的名词——副营。 　　文摘（2） 这条死狗，一向喜欢干这种偷袭的事情，尤其是对年轻貌美的女性。去年夏天的时候，小鹿来我家，人家特意穿了一条新买的五分裤，结果，不幸的事件发生了，我家的这条久居深闺的大公狗一见小鹿就上上下下嗅个不停，最后把人家的牛仔短裤给咬破了！人家小鹿刚进门，屁股还没坐稳呢，害得我只好赶紧又陪着上街补裤子。 俺嘛，芳龄二十又二，毕业于一个三流大学的中文系。除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有点爱幻想，有点小迷糊之外，是个本分、老实的姑娘！看看墙上的日历，这已经是2003年了，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回想起2002年7月的那前前后后大半年的时间，我都在激情澎湃地和小鹿两个人找工作。一开始，有个别工作其实还不错，但人嘛，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的，总想着是不是有更好的在后面，这可好啊，越到后面越找不到个像样的工作。人才市场转了一圈又一圈，简历发了不少，啥作用都没有，唉！ 高不成低不就的，眼看毕业了我也没找上个像样的工作。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怏怏地回到家里，和我妈把家里上上下下的亲戚都盘算了一遍，想到有个表嫂很有点手腕。我妈恬着脸给人家打了个电话拜托了给我找工作的事情，本来，一点都没抱希望，没成想，表嫂说，她们学校有个老师好像有点关系，让我先别着急，等消息。 女孩子，其实嫁个好人比找工作更重要，等下次，我给你表嫂说说，看要是有合适的给你介绍个对象！老妈一脸忧虑地在厨房里做饭。 我简直惊呆了，妈，我才二十二岁，还不算太老吧！ 二十二岁怎么了，就是要趁着年龄小赶紧找，挑选的余地才大，现在的就业形式和待嫁形式一样激烈。 听着俺娘彪悍的话语，我简直要晕倒。不说别的，俺的长相还是很对得起观众的，还不至于二十二岁就急着去相亲吧！相亲？想起这个词我就觉得可笑，要是那些当年曾经追我的人知道一向心高气傲的我竟然去相亲，还不得笑掉大牙。相亲？貌似应该是年龄大了，找不上对象才应该干的事情吧！难道我年龄偏大，长相很令人担忧吗？ 　　目录 引子 毕业等于失业and待嫁 一 一起到公园看猴子吧？ 二 脑袋被驴踢了的天鹅 三 爱情中的化学反应 四 被这个当兵的拐上贼船 五 意外，纯属意外 六 那一缕年少的芬芳 七 军人的眼泪和柔情 八 相信爱情 九 那个永远难忘的2004 十 找个你深爱的同时也深爱你的人结婚 十一 别离，银川的忧伤 十二 西安和银川的距离 十三 急行军似的结婚 十四 红杏不能出墙，要不然，哼！ 十五 向着幸福全速前进 十六 今生你嫁的人，就是前世葬你的人 十七 爱情的忧伤泡泡 十八 婚后的新鲜与磨合 十九 刚强背后的柔情 二十 请让我爱你到生命的尽头 　　引子 毕业等于失业and待嫁（1） 嗨，我们到公园看猴子去吧！ 翠脆生生 只要真挚的心不变，爱情，便永远不老！ 引子 毕业等于失业and待嫁 晚上，我给好朋友小鹿打电话，心急火燎地说，怎么办，怎么办，家里竟然安排我去相亲，天哪，真受不了，相亲啊？ 小鹿则更加急切地想知道另外一些问题，一个劲地问，和谁，干什么的？多大年龄？家是哪的？到底是干什么的？哎呀，当兵的，是个当兵的！我无奈地回答。 呵呵，那就去呗，就当见网友了。找不到工作能顺利地嫁个好人也不错啊！ 你怎么和我妈一个腔调啊！别和我提见网友啊，想起来我就怕，那个沈飞你又不是没见过。两个陌生人根本就没有共同语言，再说我对当兵的特陌生。他要是和那个沈飞一样我就崩溃了！ 小鹿贼兮兮地笑，哈哈，要不这样吧，你要是看着顺眼呢，就聊聊。看不上眼的话就装着打电话，比如说，先以豪爽的口气装着给某男打电话，喂，你二十分钟之后来接我啊，那个，你老婆逛街去了啊？那太好了，我在新城等，到时候电话联系啊！打完一个接着再打一个，声音一定要嗲嗲的，哎，一个小时之后老城见啊，你老婆回娘家了？好啊，好啊，那孩子呢？哦呵呵，孩子找同学玩去了？棒极了，到时候不见不散啊！这通电话打出去啊，我保证那个兵哥哥会立马能闪多远闪多远，哈哈！怎么样，主意不错吧？ 啧啧，这个建议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啊，俺扶着沙发被吓得半天没回过神来，大吼一声，喂，有点人性行不行啊，大姐！我可是声誉良好、老实本分的乖乖女！ 小鹿这孩子精灵古怪，不发言则已，一发言就语不惊人死不休。人家嘿嘿嘿地笑，说，奋不顾身地去吧，实在看不上眼的话，你给我发短信，我替你接手这个兵哥哥？反正俺这头美貌如花的小鹿也还待字闺中呢！哈哈，我大笑，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就这么说定了！说完，挂断电话。 　　引子 毕业等于失业and待嫁（2） 打完电话，相亲两个字不断地在我脑海中盘旋，躺在沙发上脑袋晕乎乎的，真不敢相信青翠欲滴，朝气蓬勃的我就要被逼去相亲了！唉，我有气无力地哀叹一声，正想翻个身，我家的色狗欢欢嗖的一声箭一样从凉台冲到沙发上来，啵的亲我一下，湿乎乎的狗鼻子在我脸上还蹭了蹭。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家早就逃到了餐厅！哎呀，妈呀，你看欢欢，它又欺负我了！我气呼呼地拿着苍蝇拍子就想进去打它，老妈笑眯眯地说，有什么嘛，它也是喜欢你嘛！晕，在老妈的偏袒之下，这家伙有恃无恐地还冲我摇摇尾巴。唉，找不到好工作就够倒霉了，连狗都和我作对！ 这条死狗，一向喜欢干这种偷袭的事情，尤其是对年轻貌美的女性。去年夏天的时候，小鹿来我家，人家特意穿了一条新买的五分裤，结果，不幸的事件发生了，我家的这条久居深闺的大公狗一见小鹿就上上下下嗅个不停，最后把人家的牛仔短裤给咬破了！人家小鹿刚进门，屁股还没坐稳呢，害得我只好赶紧又陪着上街补裤子。 俺嘛，芳龄二十又二，毕业于一个三流大学的中文系。除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有点爱幻想，有点小迷糊之外，是个本分、老实的姑娘！看看墙上的日历，这已经是2003年了，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回想起2002年7月的那前前后后大半年的时间，我都在激情澎湃地和小鹿两个人找工作。一开始，有个别工作其实还不错，但人嘛，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的，总想着是不是有更好的在后面，这可好啊，越到后面越找不到个像样的工作。人才市场转了一圈又一圈，简历发了不少，啥作用都没有，唉！ 高不成低不就的，眼看毕业了我也没找上个像样的工作。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怏怏地回到家里，和我妈把家里上上下下的亲戚都盘算了一遍，想到有个表嫂很有点手腕。我妈恬着脸给人家打了个电话拜托了给我找工作的事情，本来，一点都没抱希望，没成想，表嫂说，她们学校有个老师好像有点关系，让我先别着急，等消息。 女孩子，其实嫁个好人比找工作更重要，等下次，我给你表嫂说说，看要是有合适的给你介绍个对象！老妈一脸忧虑地在厨房里做饭。 我简直惊呆了，妈，我才二十二岁，还不算太老吧！ 二十二岁怎么了，就是要趁着年龄小赶紧找，挑选的余地才大，现在的就业形式和待嫁形式一样激烈。 听着俺娘彪悍的话语，我简直要晕倒。不说别的，俺的长相还是很对得起观众的，还不至于二十二岁就急着去相亲吧！相亲？想起这个词我就觉得可笑，要是那些当年曾经追我的人知道一向心高气傲的我竟然去相亲，还不得笑掉大牙。相亲？貌似应该是年龄大了，找不上对象才应该干的事情吧！难道我年龄偏大，长相很令人担忧吗？ 　　九 那个永远难忘的2004（1） 2004年，对于我和青蛙来说都是具有转折性的一年。 他当连队主官，夜以继日地忙。 我在报社当编辑，也是忙得筋疲力尽。 青蛙十八岁当兵，一直都蛮顺利。提干、副连、正连……事业上顺风顺水，他对手下的兵都不错，把连队当成自己的家。经常去炊事班帮厨，包包子、炒菜、给战士们做拿手的水煮鱼。他对我说，我没有背景，也没有钱，也没有渊博的知识。从一个普通的战士到今天，已经算是个小小的奇迹，我很知足。你能跟我，我也很知足，上天对我不薄，我会好好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会努力工作，争取让你吃好一点、穿好一点。 可那年的夏天，一个战士因为和排长发生口角一生气竟然不知道跑哪去了……他连夜和手下的人分头去找，操场,菜地、附近的网吧、舞厅，等等。这件事对于部队而言惊天动地，如果不很快找到那个战士,青蛙很可能被当年转业，甚至降职，还可能牵连一大批人。如果那样的话，他连平淡的幸福可能都给不了我。2004年，他们还没有涨工资，他一个月才拿大约1500块。银川的房子已经2000多一方平米了。他相貌不佳，个子不高，家里帮不上他任何忙。如果真的被降职转业，我跟着他很可能会过苦日子。当我知道他当年有这么这么多的考虑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可那年，我的记忆中，一个闷热的晚上，都快十一点了。他来电话，沉闷了很久，简单地告诉我发生的事情。然后，他哽咽着说，亲爱的宝贝，对不起，我可能给不了你幸福了。趁现在，我们还没有怎么样，分手吧，你会找到一个更爱你的人，他一定会让你生活得更好。我惊呆了，如果说我没有对他的前途抱以任何期望，那是虚伪的。可是，面对这样的情况，我怎么可能抛他一个人去面对那么大的压力，那我还算人吗？没有流泪，尽管心里也是惊慌失措的，但我还是镇定地对他说，别慌，再找找。我想，那个战士肯定不可能跑太远。你这么善良、勤奋，你这么好一个人，上天不会让你遭受这么大的灾难。记住，任何情况，我都会在你身边。这辈子我认定了你，你如果转业，不要紧，你当清洁工，我都会在后面给你拿着簸箕。我明天就去看你，睡一会吧，你两天两夜都没睡了。千万别再胡思乱想了，知道吗？青蛙在电话的另一边沉默了很久，说了声谢谢！然后挂断。 　　九 那个永远难忘的2004（2）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其实心里也是慌乱不堪的。对部队真的不了解，只是明白这件已经发生的事情对青蛙来说非常严重，我要做的事就是要赶紧到他身边去，陪着他。 第二天，我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部队。去了之后才知道，他给我电话的时候，那件事已经发生三天了。几天不见，青蛙瘦了很多，皮肤都成了青黑色，憔悴不堪。我心疼极了，问，怎么样？他无声地咬了咬嘴唇，叹口气，又摇摇头。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更好地帮助他，安慰和劝导似乎已经是苍白无力的了。那时候，我们谈恋爱有一年的时间，却几乎没有什么身体上的接触。可就在我对着青蛙发愣的时候，他却轻轻地恳求着，说，宝贝，让我在你身上趴一会吧。我一怔，说，好。在部队那张硬硬的木板床上，他趴在我身上，一会的工夫就睡着了。静静地，只有桌子上的那个破旧的小闹钟在滴答滴答。我一动也没动，轻轻地摸了摸青蛙小小的脑袋，尽管腿很酸、脚很麻，可看到青蛙像个婴儿似的趴在我身上，本来就很小的脸瘦得剩下巴掌大的时候，我哪里舍得，哪里忍心。那是我和他的第一次亲密接触，纯洁得像白开水一样，我的心也柔软得像沙滩。 第二天，那个战士找到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可他还是在全团大会上作检讨，几乎影响到前途。 兵的事情过后，他的搭档又出了点状况，事情还闹得挺大的。作为指导员，貌似是应该管连长的，我也不清楚，反正领导责怪他的工作没做好。唉，我也觉得，同事罢了，他也不能24小时监控人家吧。但事情出了，谁也没办法，青蛙受到相当大的压力，我和他的心情都糟糕透了，我甚至暗自想，是不是我从小到大一直都不是很顺，以至于把霉运传给了他。而他的压力就在于，连着出了两次事，年底是否面临转业的问题。 那段时间我精神紧张，只能不停玩游戏来让自己放松，在青蛙面前还得尽量装笑脸安慰他，他也压力特别大，瘦得只剩下一百多斤。我好恨，恨自己帮不了他，恨我家为什么是很普通的老百姓，恨家里从上到下为什么一个当官的亲戚也没有，凄凉无助到几乎抓狂。我们两个经常呆呆地坐在一起，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相互拥抱着，仿佛只有那样才会踏实一点儿。那个时候，我真的感受到平凡的无助，好像就是风雨飘摇中的两片树叶，在狂风暴雨中四散飘零。 经过领导不断地协调，那件事情也终于过去了，青蛙大大小小的检讨作了无数次。但无论如何，事情总算是过去了。从当兵后一直都很一帆风顺的青蛙在这件事后变得有点消沉，他经常带着我到部队后面的菜地里一坐就是一个小时，对着绿油油的菜发呆，什么话也不说。我知道，这是一个男人最脆弱的时候，可他已经颓唐了这么长时间，只剩下了一百一十四斤，这样下去有用吗？而我为了劝他，大大小小的词汇似乎都用尽了，好话说了几卡车，软的硬的都说了，口干舌燥，筋疲力尽的，青蛙还是像块木头一样，目光呆滞。 　　九 那个永远难忘的2004（3） 他烦躁，其实，我的心情也很不好。 我对于报纸的排版一窍不通。进了那家小报之后，才知道人家需要的是全面的人才，也就是说，是编辑也得是记者，得自己排版还得自己校对。面对完全陌生的排版系统，我眼花缭乱，常常是记住了上一步就忘了下一步的。除了排版还得拼命写稿子，每个月都得打分，达不到那个分数连600块钱都拿不上。 报纸小，人又多，不能保证一人一台机子。而我是学中文的，写新闻稿件的底子本来就弱。于是，我经常白天在办公室看报纸，研究别人的稿件。中午或者晚上快下班的时候等别人走了，自己再到机子上练排版。间歇还要干老编辑交代下的杂活，还要帮着广告部的人写信封、分报纸，等等。由于长时间地盯着电脑屏幕看，那段时间，眼睛一遇上阳光就使劲流眼泪，我一度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要瞎了。报社的正式职工都是学了半年的排版才正式开始用的，可我，要在两周的时间内学会谈何容易。 我的精神高度紧张，天天晚上八九点的时候才离开报社，早上六七点的时候就到了单位，只为了早一点学会。有一次，一个前辈教我排版，说了好几遍我都还不会，在办公室那么多人面前，我被骂得直哭。可哭过了，还是得把眼泪咽下去拼命学。上班的时候我心里紧张，可下班的时候心里更是慌乱。租房子啊，我一直没有找到太合适的房子，有时候住表嫂家，有时候到小鹿那蹭几晚，却也不好意思多麻烦人家。常常是夜色深沉，我提着箱子胡乱在大街小巷走着，不知道今晚该到哪去住。最后忍无可忍，狠心花钱到中介那找了个房子很快搬进去了。 我恨天、怨地，恨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一出校门就可以找个好工作，甚至一度恨父母一点关系都没有，让我像狗一样辛苦工作还要受别人的气，更加一度对青蛙失去希望。觉得和这个每个月拿死工资的小军官在一起，只能永远看着商场里的漂亮衣服流口水，还要自己一个人忍受职场打拼的辛苦，他连陪我聊天的时间也没有，更别说帮着找个便宜的房子租下来。找这样的男人到底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啊？我天天晚上下班都疲惫至极，一个人在出租房里泡个方便面吃了，还要装出笑脸来劝他、安慰他，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迅速地消瘦，视力也严重下降。可是，青蛙，我的青蛙，你知不知道我也很辛苦，很累，很想扑到你的怀里放声大哭啊。 在犹豫和挣扎里，我还是坚强地挺着，想想几个月前的青蛙还是朝气蓬勃、在任何情况下都乐观开朗的人，我想，这是他长这么大遇到的最大的挫折，我应该有点耐心的。 　　九 那个永远难忘的2004（4） 但青蛙好像也打定主意和我分手似的，对一切变得淡漠。看着他瘦得只剩下高高的颧骨的脸，看着他胡子拉碴憔悴不堪的样子，我心疼，我烦闷，我生气，劝了一次又一次后，我冲他大吼，你是个男人吗？不就是这么点破事吗，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是你的搭档出了事，不是你啊，不一定会影响到你的，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就意志消沉，以后几十年的光阴，要是碰到比这更大的灾难那你会怎么样，难道去死吗？你让我怎么下定决心跟你一辈子啊？那个乐观，坚强的你到哪里去了，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一边流泪一边骂他，可得到的还是沉默。 我抱着他的胳膊又恨又爱地狠狠咬他，直到血都渗了出来，他还是一句话都没说。我大声地哭着，浑身颤抖着捶他，打他，说，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分手吧，分吧！那一刻，我的心无比悲凉，转身，准备离开的那一秒钟，青蛙突然狠狠地把我拉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我，好久都没有说话，随后，低低地说，别走。我以为给不了你大富大贵的生活，但起码可以让你衣食无忧，过着幸福的小日子。只要一想到这件事足以让我连简单的幸福都给不了你，我就深深地内疚，真的。听着这个男人心底深处最简单的真实想法，我的心一阵阵难过。两个人的胸前都湿乎乎的，分不清是我的眼泪还是他的，抓着他的手放在我心脏的地方，我认真地对青蛙说，你没有钱不要紧，我们可以一起努力买房子、买家具，装修，你升不升职也不要紧的，只要你喜欢部队，我就支持你待下去。即便从部队转业了，你还会有自己的工作，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永远支持！只要你健康、开心，我就高兴，真的。我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和你一样喜欢吃火锅，我们俩过日子不需要花很多钱的，真的，我只要你高高兴兴的，像过去一样就好。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青蛙抱着我，他的眼泪也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哽咽着说，别说了，别说了，我会好的，宝贝，会的。 我们就那样静静地拥抱着，倾听着彼此的心跳声。直到夜色降临，我才匆匆回到出租屋里。妈妈打电话问，我微笑着告诉她，青蛙很坚强的，这点小事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其实，心里还在担忧，他真的想通了吗？真的能恢复到他自己吗？ 周末，我一直窝在家里。不敢给他发短信，也不敢打电话，下意识里真的害怕青蛙还是那副蔫蔫的样子。下午，心情郁闷地下楼，只见一个傻大兵大热天还穿个迷彩服，却捧了一大束火红的玫瑰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心里好笑，想，一定要惩罚他一下，害我这么多天担惊受怕的。于是，就当没看见似的，准备直接走过去。 青蛙一把拉住我，笑嘻嘻地说，面对这么一个玉树临风的帅哥都假装看不见是吧，几天不见也不想我！说完就死皮赖脸地抱着我。 　　一 一起到公园看猴子吧？（1） 很快，老兵退伍的时候到了！青蛙像个陀螺一样忙得停不下来。 部队到处都唱着《送战友》《我的老班长》《梦驼铃》一类的歌。我去看青蛙，也被这样的情绪所萦绕，忧伤着，难过着。官兵们常常抱头痛哭，拿掉肩章和领花的军装刹那间失色不少。青蛙的手颤抖着为老兵们戴上红花，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又转。那是我第一次见男人哭，而且，是那么多平日里刚强的男子汉。虽然，我不是兵。但是那么长的时间，进出军营也有好多次。那些平日里熟悉的面孔，那些看见我就热情地喊着嫂子的小伙子们突然间就告别了，甚至，没来得及给他们说声再见。 我到他的办公室，往日都是刚坐下，那个小个子的通信员不出五分钟就会给我端一杯清香四溢的茶，洪亮地喊着，嫂子，你来了。快坐，快坐！喝杯茶吧，我自己的茶叶，可好啦！然后立在一旁兴奋地搓着手，等着我的评价。我每次都是先看着茶叶在热腾腾的开水里舒展着枝叶，小心抿一口，笑眯眯地对他说，一股清香的味道，回味悠长啊！大概是没有人像我这样形容过他的茶叶，小伙子听到我的赞叹，总是高兴地挠挠头，笑呵呵地满意离去。以我平日做事慢悠悠的性格看来，连里的兵们都来去如风，上下楼都是用跑的，往往我还没看清楚是谁的时候，一道绿色的影子已经刷地从身边飞过。打心眼里喜欢他们，这些十七八岁的兵。看到他们，就像面对自己的弟弟一样，憨憨的通信员小李，胖胖的文书小刘，炊事班里的快刀手小王……这些只要我来部队就可以面对的笑脸突然不见了，稚嫩的、沙哑的、洪亮的各种各样的声音也听不到了，我的心一下子仿佛空了，眼光不停地在操场上，炊事班，林荫道上搜寻着，竟下意识地希望那些绿色的影子忽然间又像风一样出现在我面前，大声喊着，嫂子来了！真的不见了，都走了。青蛙去火车站了，我一个人站在楼上，看着平时人声鼎沸的军营，那一刻却是冷冷清清，天色灰蒙蒙的，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平时震耳欲聋的口号声没了，生龙活虎的绿色身影也没有了，四周寂静得仿佛只能听到我的心跳。那一刻，我也泪如雨下。 把老兵们送上火车，他回来了，坐在床上，好久都沉默着。清冷的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看看青蛙，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眼圈红红的，很久很久，叹口气，用他粗粗的大手擦擦眼睛，说，我明年再也不去送了，真是，太难受了……青蛙有点哽咽，说不下去了，我的眼泪又忍不住了，难受地抱抱他，说，别这样，啊。 其实，战士们走得还是很热烈的，很多人送，敲锣打鼓的。军官转业的时候，收拾一下行李走就行了。将来我转业的时候，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他沉吟了一下，淡淡的忧伤笼罩在脸上。我心疼地说，没事，你还有我，还有我。 　　一 一起到公园看猴子吧？（2） 郁闷，俺娘是个中学老师，在学校大概教导学生习惯了，在家里也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而且，她老人家坚信棍棒底下出孝子是真理。从小到大，俺的屁股上可没少挨她的巴掌，所以啊，凡事都听老妈安排，是个标准的乖孩子。尽管有点不情愿，我也只好低眉顺眼地说，哦，知道了。 原本以为给小鹿这家伙打电话能得到一点安慰，可除了被她人神共愤的建议气晕之外，没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建议！看来啊，这个亲必须得去相的，要是胆敢违抗老妈的旨意不去见那个当兵的，那她还不得劈了我啊！ 说起和陌生人见面就让我想起见网友，只要回想起见网友来我就不寒而栗啊。我上大学那几年见网友相当流行，俺虽然也赶了个时髦从生活费里挤出钱去时不时到网吧聊个天，但在俺娘多年教导之下心里总觉得一个温柔大方、可爱端庄的姑娘，怎么可以随便和个陌生人见面呢？不可以！可眼瞅着大家都热闹地讨论和网友见面的情形呢，不由得心头的那块痒痒肉也被勾了起来，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和一个聊了好几个月的网友见面。 见之前宿舍的姐妹们很有经验地问了一个问题，万一那个男人是你讨厌的那种怎么办？ 我无语，问，怎么办？ 宿舍老大说，给你呼机上发一条，宿舍失火，速回。 还没等我插话，小鹿就说，哎呀，这么麻烦干什么，我到那大喊一声，翠翠，你家男人找呢！要不，就…… 我即时地制止了比那更加惊世骇俗的建议的出炉，以一顿麻辣烫的代价让小鹿同学陪同前往。 见面地点定在大学门口的一个冰淇淋店，我穿了一条很纯情的白裙子装淑女，幻想着万一遇上帅哥也好一举拿下。忐忑不安地到了约定的地点，结果，那个叫沈飞的男人实在老土得可以，腼腆得像个女孩子不说，还留个小分头，看上去很是阴柔。他一直不敢直视我，目光躲躲闪闪的，一句话都不说，弄得我也非常紧张。气氛尴尬极了，小鹿悄悄捏了捏我的手。 几分钟之后，我和小鹿就借故回学校了。但让人无奈的是，姓沈的竟然打电话到宿舍说对我印象非常好。说得好听一点就是有人对我一见钟情了！从此以后，噩梦来了，他天天把电话打到宿舍楼下让人找我，放假回家还把电话打到家里。当初看其他人一有空就和网友聊天，就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唉，虚荣心一作怪就把电话给了沈飞。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像块牛皮糖似的黏得我受不了。俺无比后悔地对小鹿捶胸顿足地哀叹着，作孽啊，作孽啊，这个杀千刀的，我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想到，小鹿更是颤颤巍巍地学着我的样子哀叹着，唉，没法过了，然后又清脆响亮地大声说，离，明天就离！ 　　一 一起到公园看猴子吧？（3） 俺一度感慨自己的心脏还是很强悍的，在小鹿同学几年如一日的摧残下居然还健康地怦怦跳着，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当年斯文恬静的翠翠逐步变成了今天这个内心保守，却牙尖嘴利的丫头。 碰到一个没感觉偏偏又对自己黏着不放的男人绝对是个让人恐怖的事情。说实话，沈飞也不是个坏男人，知道我不喜欢他，电话里通常都是问候一下就挂了。很无奈地说，如果不喜欢一个人的话，连他的声音听起来都是那么让人烦啊。所以，从见过沈飞之后，俺发誓再也不见网友了。可是，可是，菩萨啊，上帝呀，主啊，各位路过此地的大仙们哪，我又要硬着头皮见网友了！还沦落到相亲的地步了，唉，谁知道见的是青蛙啊，还是恐龙啊。 在脑海中仔细搜索了一下关于部队的信息，很遗憾，一片空白！俺忐忑不安地洗漱上床梦周公。第二天一早，我里面穿着俺娘亲手织的白毛衣，外面穿了件黑色的风衣，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嗯，皮肤水嫩，精神饱满，是个漂亮的姑娘。相亲嘛，无论看上看不上都要在气势上压倒他，哼，虽然那个他现在还是个X，然后，出门坐车急匆匆地赶到银川。中午的时候，表嫂打电话说让我到新城的中港楼那等，离她家不远。 3月末的银川，阳光已经炙热开来，我慢慢走着。快到中港楼的时候，只见表嫂和给我介绍工作的大姐站在那儿，都笑眯眯的，旁边还有个穿了一身军装的男人，阳光下，他温和地笑着。我想，看上去还好，起码挺结实的。 我刚走到他们跟前，表嫂就笑呵呵地说，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家翠翠，这是林冰！我冲他笑笑，他也冲我笑笑。两个陌生人刚见面，还不怎么认识呢，表嫂就和那个大姐相互对视一眼，迅速地撤了，我那个晕呀！林冰冲我笑笑，说，要不，我们到那边的水吧坐坐吧。我看了看那个有点破旧的水吧，中文系善于联想的优良品质又开始蠢蠢欲动了，竟在脑海中想，这个男人万一要是个坏蛋怎么办，该不会把我拐卖到哪个深山老林吧，俺可是一标准的涉世未深、纯洁善良的女大学生啊，报纸上经常有报道的，这个，应该不会发生那样的人间惨剧吧？ 想了想，还是忐忑不安地和他进了那个水吧。坐下之后，两个人他看看我，我看看他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小小的眼睛，薄薄的嘴唇，憨厚的笑容，应该是个安全的男人。他不开口说话，我也不好意思开口说话，还是我看看他，他看看我的。郁闷，总不能这么干坐着吧！想了想，最近找工作筋疲力尽的。我就索性把对面这个长着个招风耳的男人当成网友发牢骚，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一大堆，现在这什么世道啊，找个工作比登天还难。几年大学上出来什么也没得到，哪个单位都要求工作经验，连工作机会都不给我们这些刚毕业的人，怎么会有工作经验呢？真是的！早知道我初中毕业就不上了，学个美容美发什么的，现在也不错呢。唉，下辈子，我打算做条宠物狗，肆意地享受人对它的照顾。 下下辈子打算做一只猫，自由自在地去流浪，有了爱情就下一窝的小崽子，多好啊！下下下辈子，就做头猪好了，吃了睡睡了吃，谁敢说短暂的一生里不快乐呢？ 　　一 一起到公园看猴子吧？（4） 总之，反正，就是不想做人了！ 做人好累啊，尤其是女人更累！ 找工作是累上加累！ 愤愤不平地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手里拿着一张面巾纸，习惯性地擦鼻涕，桌子面前已经堆了小山一样高的纸团了。我说得口干舌燥的，端起他给我点的牛奶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他笑笑，问，你喜欢猫和狗啊？ 我郁闷地回答，是我老妈特喜欢，我不喜欢也不行啊！我家吃饭的时候才叫热闹呢，猫在桌子上面某个角落蹲着，时不时地用爪子从盘子里抓点吃的喂嘴里。狗在桌子下面抱着骨头啃，我们全家边吃边喂着。说完，自己觉得有点好笑，怎么自暴家丑啊，就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你是不是感觉我家像动物园啊？ 他看着我，微笑着，说，没有啊，嗯，很有意思的。说明你们很有爱心嘛。 有爱心？哈哈，我大笑，说，我妈要是听到这话肯定很高兴啊。不过嘛，我家那条死狗，哪天趁我老妈不在，一定要狠狠揍它一顿，哼！ 他呵呵呵地笑，问，为什么啊？ 那家伙不仅要分享我们姊妹俩的母爱，还经常偷亲我，标准的色狗啊！提起它我就来气！我愤愤不平地说。 哈哈，他轻声笑，想了想，说，嗯，我看啊，你是妒忌了！ 我也笑了，点点头，说，对极了，纯属妒忌，呵呵！说着，又拿张面巾纸擦擦鼻子。 啊，感冒了？ 我说，嗯。心想，绝对不能告诉他，我是个老鼻炎患者，多丢人啊。这么大姑娘，走到哪都得带着纸随时擦鼻涕，好意思说出口吗？这是相亲，是一次严肃的相亲啊！ 虽然相着亲，但心里还是很崩溃啊，我还算是一个青春靓丽、眉清目秀、端庄大方的姑娘啊，需要相亲才能把自己嫁出去吗？真让俺的自尊心受到严重的打击，2003年的时候还不怎么流行相亲啊！可现实是，不管我愿不愿意，我，和一个当兵的，现在坐在某个水吧里。而且，我正在绞尽脑汁想其他话题。 对于当兵的，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找话题。当兵的平时干什么，住哪里，分为哪些部分，我一概不知。嗯，这个，因为从中学到大学，俺都是身体很差的女生，属于看着一风就能吹倒的那种，所以，没参加过军训，更没有一些姑娘超级强烈的绿色情节，家里从上到下也没有当过兵的人。 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军装的男人威严肃穆的样子，俺心里有点怕怕的，甚至想象不出他们是不是和正常人一样要吃饭、睡觉、拉巴巴。听表嫂说他是指导员，于是，我很白痴地又问： 你是指导员？ 嗯。 　　一 一起到公园看猴子吧？（5） 指导员是干什么的？ 嗯，相当于班主任。 哦，那你们平时都干什么啊？ 训练，学习，考核，很多，呵呵，还是比较忙的。 无语，说到这的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突然说，嗯，那我们到公园转转吧？我说，好。 后来熟悉了才知道，他为了和我的约会咨询了好多战友，大家一致建议，最能打发时间，最能省钱的办法，就是领着新认识的女孩子去中山公园看猴子，汗！ 我们真的去看了猴子，银川的中山公园那时候还是很无聊的，只能看猴子。3月的天气，有点热，不知道猴子看我们，还是我们看猴子。我看了看他的军装，觉得，和当兵的约会真的有点无聊啊。 看完猴子，他说，我请你去吃肯德基吧！那时候，肯德基刚在银川开业，谈恋爱的男男女女一般都喜欢到那去吃。我看看他，笑了笑，说，我才不去呢，垃圾食品，不喜欢吃！他的眸子里分明有赞许的目光，微笑着说，那我请你吃春饼吧！ 好啊。我表面上装得淡淡的，其实心里却一阵惊喜，这个家伙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春饼啊，缘分啊，呵呵。 晚上，他打车把我送回表嫂家。 我刚上楼坐下，还不到半小时，他的电话就来了，说，快点出来，有东西要送你！ 你不是说要点名吗，还不赶紧的，怎么又……？我急匆匆地出去，看他站在一辆出租车旁边。 这个，送你的。他神秘地笑了笑，把怀里的东西给了我。 啊，是个可爱的玩具猪！我惊喜地叫出声来，白天聊天的时候无意中说起非常喜欢毛绒玩具，而且喜欢猪，这个人就记住了。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摸摸我的头发，说，你喜欢就好了，还有一刻钟就要点名了，我赶紧走了。说完，坐上那辆车就走了。 夜色里，看着那辆渐行渐远的车，想想刚才他摸我头发的亲昵小动作，竟然失神了好一阵子。 我捏捏怀里毛茸茸的猪，心想，嗯，这个家伙还挺细心的，眼看就要点名了还惦记着给我买个猪。 　　二 脑袋被驴踢了的天鹅（1） 看猴子？哦，哈哈哈哈！小鹿听到我描述的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大笑不止。 我有点沮丧地说，同学，对于一个当兵的，你还能指望他做出什么浪漫的事情吗？真是的！其实，谈吐还不错的。 小鹿还咯咯笑个不停，说，真是太有创意了，嗯，很有意思的兵哥哥啊，哈哈！闲着也是闲着，你就先处着呗。我看啊，你以后情人节别指望收到玫瑰了！ 为什么啊？我迷茫地问。 小鹿大笑，说，这么务实的兵哥哥，情人节不送你一麻袋大白菜也会送你一捆大葱吧，哈哈！ 去死吧，我倒是要看看你将来的那位会做出什么浪漫举动来，哼！别和我提你现在的那个啊，我知道你也就练练手罢了！ 小鹿在电话里嘿嘿嘿嘿地贼笑着不说话。 我和小鹿的关系用时下比较盛行的词来说就是闺密，其实我俩是大学同学，一个宿舍的。都是学中文的，又都爱做梦，业余我和她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到校门口去租小说看。小鹿上起专业课没太多兴趣，但看起爱情小说却是经常熬夜。 有一回，是周末。等我下楼到食堂去把早餐买回来，竟发现小鹿还在床上呢，天哪，十点半了还在床上！于是，我就喊，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还揪她的耳朵。小鹿猛地坐起来，哎呀，干什么嘛，我刚刚梦见一个帅哥捧着一大束玫瑰向我求爱呢，清澈的眼眸，健壮的身姿，他正想拥抱我的时候；突然，从远处又走来一个，我正打算向那位也打个招呼呢，你就吵醒我，真讨厌！更让人吃惊的还在后面，在宿舍几个姐妹的哄笑声中，小鹿还面色潮红地说，也许，我的初吻就丢失在梦里了呢，不过，献给那个帅哥也值了！哈哈哈，我笑得肚子疼，大声喊，色女的春梦啊，哈哈！由于小鹿的这个梦太经典了，我们几个时隔几年还经常取笑她。 不过，小鹿就是这样一个在任何方面都心直口快的女孩子，经常也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不像我，耍贫嘴是经常的，但内心却非常保守，认为爱情是个相当纯洁的事情，可能和俺娘的教导有关吧，汗！不过，这样的爱情观可能有点落伍，但我还是坚定地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真爱存在的。 　　二 脑袋被驴踢了的天鹅（2） 那个时候，我三天两头往银川跑，一心希望找个好工作。那个他电话不断，虽然对他还蛮有好感的，但毕竟外表实在差强人意。俺就心理阴暗地想，对，小鹿说得对！闲着也是闲着，先处着吧，有比他更好的就……嘿嘿！没想到人家仿佛未卜先知一般，非常自信地在电话里说，你可以和我相处的同时也和别的男人相处看看。买衣服也得货比三家，更何况选择未来的丈夫呢，我完全相信自己是最适合你的人！我以为自己就已经足够狂妄自大，甚至有点自负了，好歹俺还有点自负的资本，嗯，比如说，长相蛮好，个头适中，文章也写得不错，别人对俺的评价就是，美女加才女，嘿嘿！但这个个头不高，长相欠佳，大大的招风耳迎风摇摆的当兵的竟然比我更加自大，一向争强好胜的我不由得无明火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凭什么啊，不行，一定要挫挫他的锐气！ 第二次见面，他穿迷彩服。看着这个家伙一身绿色，脚上还穿个大头鞋，我就觉得好笑。 俺故意问，你们当兵的一年四季都穿绿色，不烦吗？他笑，说，还好啊，不烦的。我摇头晃脑地评论着，那多没新鲜感啊！不怎么好看，真的。说恐龙吧，你体积有点小。迷彩服上这么多花纹，嗯，对了，说青蛙还比较合适啊，哈哈。以后，就叫你青蛙了！我还以为他要反驳的，没想到人家以静制动，笑眯眯的默认了，俺不禁在心里小小得意了一下，哦，一个中文系的才女，赢一个当兵的还是很容易的嘛！哈，胜利，哦耶！ 晚上回到家，一看手机，呀，这个臭青蛙不知什么时候给我发了两条短信。仔细一瞅，竟然是个故事：在几千年前，有一只癞蛤蟆蹲在池塘边，它张大了嘴，希望有只天鹅能掉进它的嘴里。可是等啊，等啊，美丽的天鹅都向远方飞去了，那只癞蛤蟆还是孤独地守候着。可是，在2003年的这一天，有一只天鹅终于飞到了癞蛤蟆的嘴里，所以，癞蛤蟆也升格做了青蛙！晕，是啊，是啊，俺就是那只脑袋被驴踢了的天鹅，远处美丽的风景看不到，还就被这只臭青蛙给打动了那么一点点。哼，巧言善变，牙尖嘴利的家伙，还没追到手呢，就敢说天鹅飞到了癞蛤蟆的嘴里！俺争强好斗的火苗被他彻底挑了起来：心底一个声音在喊着，打败他，打败他，另外一个声音在喊，就是，打败他，然后把他甩了，哈哈！ 嗯，就这么决定了，打败他，然后把他甩了，看这个臭当兵的还嚣张个什么劲！我坐在沙发上思来想去，穿军装一般是很能把一个一般的男人衬托得英挺威武的，也就是说，他穿着军装很容易增加我对他的好感，狡猾啊，怪不得见我的时候穿着军装呢！对，下次见面一定要让他穿便装。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第三次见面他答应穿便装。 　　二 脑袋被驴踢了的天鹅（3） 我坐在长途车上，心里一直在想，这家伙不知道穿上便装会是什么样？可不要太让我失望啊！虽然俺是个很有爱心的姑娘，但是，啊，这个，嗯，唉……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青蛙兵哥哥的短信到了：我在汽车站门口等你。嗯，还算是体贴。我在心里默默赞许了一下，回了一个字：好。 很快，到站了。我出了站口，四处张望那个青蛙的身影，只听一声嘿，仔细一看，一个似曾相识的人站在我的面前。他上身穿了件黑色的夹克，里面穿了件白衬衣。下身穿了一条青灰色的裤子，脚上穿双黑色的大头鞋。貌似那裤子有点短，就在脚腕那吊着。一米七二的个头在这身装扮下显得越发矮小，整个人看起来瘦小瘦小的，两只大大的招风耳倒是很显眼。我一下子就愣住了，这是那个，那个叫林冰的？心底一个声音虚弱地回应着，不是吧？不应该吧？可大脑却准确无误地告诉我，是！是！是！郁闷，上次被他厚厚的军装骗了，天哪，是个瘦猴子！俺一向喜欢稍微结实一点的男人，而且对穿着还是很在意的，可没想到不穿军装的他竟然瘦巴巴的，还那么土气。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这个家伙不穿军装简直就像个民工！就在那一瞬间，我的脑海中有无数个想法在作斗争，难道，难道俺真的要献爱心和这个民工去逛街吗？万一被同学碰上那多丢人啊，哎呀，早知道就让他穿军装了，好歹大家也还知道俺找了个军官。但是，唉，没办法，谁让俺是个心地善良的女生呢，还得硬着头皮和他约会。 这个青蛙看我呆呆站在那不说话，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小小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我想，他的眼睛怎么能那么小呢，怎么可以那么小呢？ 小也不是我的错啊！从他的脸上好像反馈到这样一条信息，我突然回过神来，暗暗鄙视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努力对这个青蛙笑了笑，说，走，到新华街吧！他也笑了笑，说，好。我们就打车到了新华街。在车上，我默默地祈祷，菩萨啊，求求你了，今天千万别让我碰到熟人啊，千万不要啊。 走在繁华的大街上，我绷着个脸，沉默着不说话，下意识和他保持着距离。怎么回事，好像有好多人在看我俩，还对我们指指点点？我神经过敏地用眼角的余光私下瞅了瞅，又觉得没人看啊，唉，不，是在偷偷看！他们肯定在想，这个姑娘也蛮漂亮的，怎么找了这么个瘦小的男朋友啊！越想越沮丧，觉得好丢脸啊。心里暗想，没意思，这样的男人基本和本姑娘不在一个档次，这次见完面就算了吧，懒得和他耗时间！ 就在我小心谨慎地和这个青蛙走着的时候，一个男人在远处热情地喊着，哎，翠翠！我一回头，是赵小民！ 嘿，逛街呢？我也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赵小民笑了笑，哦，没有，我中午下班在附近吃饭刚出来。好久不见啊！ 　　二 脑袋被驴踢了的天鹅（4） 突然想到，今天是星期一。青蛙是因为周末值班，所以补了一天休假。我呢，是个没找到工作的无业游民。而人家赵小民现在可是个有正当职业的上班族了，沮丧啊。真没想到在这碰上赵小民，对于这个曾经的追求者，我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反正心情复杂。银川这鬼地方也太小了，怕什么就来什么。唉。 我心神恍惚地看着赵小民这个家伙，脑海中却浮现出和他有关的许多片段。 提到学中文的女孩子，很多人可能想到的她们多半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通，眼光交错就会明白对方的意思。偏生俺就是个中文系的另类，迟钝得不得了。 十几岁的青涩年华里，刚上高中，就有个同学赵小民对我一直很照顾。神经木讷的我懵懵懂懂地感受着他的好意，并把赵小民划归蓝颜知己的行列，并且一度沾沾自喜地对自己说，男女之间绝对有真正的友谊，我和赵小民就是。上了同一所大学后，赵小民还像以前一样对我嘘寒问暖，英语四级考试前一天狂风大作的还专门给我送了削好的铅笔，一度令我非常感动。当我炫耀，和赵小民之间是绝对纯洁的革命友谊时，小鹿对此嗤之以鼻，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人家肯定是喜欢你啊！我惊愕地说，不会吧，他没说喜欢我啊!话音未落，俺就收到厚厚的一封信。赵小民同学大概看我愚钝至此实在忍受不了了，信中详细地叙述了从上高中的第一天起到现在对我恒久不变的爱恋，其中不乏经典的如，你的身影沐浴在金色的夕阳中，眸子里清澈的光辉令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之类爱情小说里早就看腻了的文艺腔调十足的句子。我承认自己是个很不厚道的人，看过这封信后并没有心潮澎湃、思绪万千，而是哈哈大笑着把这封信给小鹿观摩了一下，小鹿看后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地说，哎呀，强烈建议他把席绢啊，左晴雯等姐姐的书速速地拜读上十本，写出来的句子也比这煽情啊，哈哈！ 我执拗地认为，直接拒绝肯定会连朋友也做不成。所以有意无意地，经常告诉赵小民，从心底里把他当成最亲密的朋友。可没有想到，很快招致恶果。 赵小民这个人有点才气，在学校里很活跃，很快就混到了学生会。和系里的老师啊，领导的关系都处得很好，前途似乎一片光明。有一天，他单刀直入地问我，对我们的关系是怎么定位的。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糟了，要是直说的话是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啊？不会那么小气吧！简单地思考了一下，俺强作镇定地笑，说，好朋友的关系啊！赵小民细心、体贴，可有点黏糊，爱唠叨，对别人的缺点很挑剔，所以，潜意识里我根本没有把和他的来往朝男朋友那个方向想。没有想到，我的回答似乎伤害了他的自尊，赵小民原本热切的眼神立刻换上了轻蔑的神采，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说，你今天是不是涂口红了呀？这个颜色可不怎么适合你呀。有空学着干点家务吧，我上次到徐灵家去了，她做的饭非常好吃。正当我被这段劈头盖脸的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人家面无表情地说声再见，就走了。 　　二 脑袋被驴踢了的天鹅（5） 从高中到大学几年的友谊似乎一夜间蒸发掉了，赵小民从那以后很少和我联系。对于一向头脑简单的我来说，这不能不说是一次打击，我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难道我不喜欢他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那段时间一度心情非常糟糕，小鹿安慰我说，翠翠啊，你就想开点吧，赵小民这个人真的不适合你，不值得难过。 这个一直声称会一直喜欢我，等我的男人迅速地和徐灵热恋了，然后在毕业的前夕两人又闪电分手了。上次在回家的长途公交车上碰上了我妹妹，竟然还声情并茂地叙述了一下他对我几年如一日的爱情，潜台词就是面对赵小民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我对他的拒绝简直就是令人发指的行为。 对于这样的男人，说实话，我真的很不待见。 我打量着赵小民，到底是上了班的人，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和当学生的时候确实不一样了啊。上班？呵呵，听小鹿说人家考上公务员了，在政府机关呢！而我，未免有点相形见绌。悄悄私下看看，青蛙好像不在啊。我稍稍安心了一下但又忐忑不安，自己终归是个庸俗的人，特别是在曾经追过俺的人面前，打心眼里不想让本来就有点挑剔的赵同学以为我现在沦落到找个民工的地步。就在短短的时间里，心里有很多很多的想法，但表面上，我淡淡地笑着，说，哦，确实好长时间没见了呢。 你工作了吗？听小鹿说你家里似乎托人给你弄工作呢？是正式的吧？赵小民试探性地问着。 当然，既然托人了，肯定是弄个正式的工作。我大方地笑着，心里却更加鄙视这个人，赶紧敷衍着说，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 哦，是吗？那就太好了！赵同学的声音明显热情了许多，看着赵小民听到我说肯定弄个正式工作时那种复杂的神情，说不出的厌恶之情让我的眉头微微皱着，便又重复了一遍，哦，和朋友约好了有点事情，我先走了！ 赵小民还想说点什么，我却径直向前走去，回头，看他已经消失在人群中的时候，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突然间想起，今天是和青蛙来约会的啊，这么半天不见，不知道到哪去了？赶紧愧疚地左右看看，还好，远远的人群中，那个穿黑夹克的当兵的家伙还在后面慢慢地走着。我向他招招手，说，快点啊，走这么慢！ 青蛙走到我面前，轻声说，我看你和朋友说话，所以就在远处等你。哦，青蛙似乎看出我对他有点失望，也许，他也猜到了我的心情？有点难过，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这个兵哥哥呢，没素质，差劲死了。我在心里懊恼着，不由得边走边对他说了赵小民和我之间的事情，说完还气愤不已地说，我一定好好努力，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比他好，哼！青蛙忽然放慢了脚步，低低的声音有一点点忧伤，说，翠翠，我今天让你失望了！ 　　二 脑袋被驴踢了的天鹅（6） 我愣住了，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心里竟然一下子纠结着疼起来，说，林冰，别这么说。我，我承认对你的这个衣服有一点失望，不过对你的人真的没什么的。我觉得你挺好的，真的！说完，又暗暗恨自己，还中文系的人呢，这个时候怎么这么笨啊，好像不会遣词造句了，唉。 青蛙看着我结结巴巴的样子，小小的眼睛眨了眨，笑了笑，说，哦，没什么的，我只是随便说说。从十八岁就当兵到现在，除了军装，还真的不太会穿衣打扮啊。以后你要多教教我，呵呵。 听他这么一说，我一下子又放松了，笑眯眯地说，嗯，放心吧，以后啊，你把我聘成你的着装顾问，嘿嘿，保管你变成有品位的男人！ 那好啊，现在，顾问同志，我请你吃火锅吧！ 一说火锅，我还真饿了，随即高兴地大叫，好啊好啊，我饿了！ 一起吃完了火锅出来，他领着我去银川的西塔那边逛。这个青蛙好像很喜欢书法啊，收藏品之类的东西，也比较懂。在一幅幅字画面前侃侃而谈的，我有点发愣，俺这个中文系出身的人竟然插不上话，看来，这个当兵的还是很有深度的哦。岂有此理，小样吧，哼，遇上本姑娘，就让你领教一下中文系出身的厉害！这不禁又挑起了我浓浓的征服欲，想在气势上把他压下去。于是，俺调动浑身的文学细胞，和他谈人生、谈理想，从中国谈到外国，从地球谈到银河系，并且自以为渊博的学识足以震撼这只青蛙；没想到啊，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上下五千年貌似没有人家不知道的，而且是引经据典、妙语连珠的，几个回合下来，我甘拜下风，不由感慨地对他说，中文系痛失你这个人才啊！他哈哈哈地大笑。 古人说，不可以貌取人，看来是对的！俺心想，这个男人好像还有点深度，要不，就继续相处看看？没想到刚在心里小小地夸了他一下下，过马路的时候，青蛙狡猾的特性就露了出来，竟趁机拉我的手了。俺可是个作风正派，一心想着把第一次留给未来丈夫的姑娘，包括拉手权！第一次恋爱的时候也是一直聊天的多，还没考虑拉手的问题呢，就分手了。这个家伙这么快就拉手啦，那下一步想干什么啊，哼，看来啊，这个当兵的貌似纯良敦厚，实则奸险狡诈，我不由得绷着脸教育他： 你，哎呀，你真是大胆啊，刚认识就拉我的手！ 不是为了你的安全吗？刚才过马路很危险的。 那，现在已经在马路对面了，你为什么还拉着？ 那，不是为了你更安全吗？ 晕！ 　　三 爱情中的化学反应（1） 刚回到家里，我就迫不及待地给小鹿打了个电话汇报了战况，这个人不好对付啊，怎么办？军师，你说我还要不要和他继续啊？ 电话里传来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呜咽声，小鹿京剧念白一样悲悲切切地说，哎呀，大事不好啊，我家翠翠的处手啊，竟受到了那厮的玷污！ 我先是大笑，然后惊愕地问，说什么呢，什么处手？怎么听不明白啊？ 嘿，你这个女人真是笨啊，没和男人做爱的女人叫处女，翠翠你的手还没被男人拉过呢，当然叫处手了！小鹿在电话那头大大咧咧地说着。 什么话，什么话啊，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面红耳赤地说，哎呀，我的心脏啊，什么啊，这么赤裸裸地说出那两个字，你真恐怖啊！你已经是女人了，我可还是女孩子呢！小鹿切了一声，说，少来了，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说自己是女生，真不害臊啊！你的生理年龄啊，基本停留在十五岁。都什么年代了，你还那么保守啊，都是阿姨对你管教太严了。 哎呀，哎呀，真是的，不和你聊了。尽说些少儿不宜的话题！呀，忘了告诉你，我今天可是碰上那个赵小民了啊！ 赵小民？那个人啊，切，追不到你就到处对人说你这啊，那的，无聊！上次人家不知道从哪知道我的电话，拐弯抹角地打听你的情况呢，我就告诉他，你家里给你弄正式工作呢！别以为他考了个公务员就了不起，这样的男人白送给我俩都不要。 就是。我老妈说了，女怕嫁错郎！幸好本姑娘及时地制止了把他发展为男友的念头，要不然啊……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我的脖子后头嗅着，啊，我尖叫一声，对小鹿说，鹿，不和你聊了，欢欢又来了。 小鹿无奈地笑，唉，你呀，一回家就被它性骚扰！ 又来了，说的什么话啊！我挂了。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欢欢的狗头就迫不及待地伸了过来，我气急败坏地拿起一本书就打，那死狗一溜烟就跑到我老妈脚底下了。 看我什么时候不把你杀了，做成狗肉火锅，哼！我气呼呼地骂着。 老妈瞪了我一眼，说，你怎么老和狗过不去啊？你刚才说今天碰到赵小民了？ 嗯，人家考上公务员了，政府机关上班呢，春风得意的。我有点失落地说。 哦，那个小赵以前还老来家里，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老妈慢悠悠地说。 我老妈还真是明察秋毫。赵小民和我家都在小城里，一共就来家里两次，一次是给我送测试卷的，另外一次我病了，人家代表班委来看看的。但都是在高中阶段啊，晕，我都没有看出赵同学对我有意思，我老妈倒是洞悉一切，厉害啊！ 　　三 爱情中的化学反应（2） 您有新的短信，请查收！手机里娇滴滴的女声提醒我有短信。一看，是赵小民！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天哪，这个人竟发了一条打死我都不敢相信的话，新房装修好后，你先住着，上班方便！ 哎呀，天哪，妈，世界上怎么有这种人啊，简直不敢相信，他想干什么呀？听小鹿说，这个赵小民刚毕业就找到一个中学当老师，随后人家就考上公务员了。对象都找的是那个中学的一个女老师呢，他，他现在又给我发这样的短信，到底什么意思啊！也许是受惊过度，我大声地对老妈读完短信后竟一口气又发了一箩筐的感慨。 是吗？老妈也狐疑地思索了半天。 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估计是听说家里给我弄正式的工作呢，又对我开始有点想法了吧。他不会这么现实吧？ 呵呵，很有可能啊，女儿！ 呵，呵呵，太可笑了，想了想，我给这位赵同学又发了条短信，如果我住了你的房子，你的新娘住哪里？结果，人家一直没回我的短信。 爸爸又去打麻将了。妹妹在学校里。家里只剩下我和妈妈。我靠在沙发上，想想和赵小民有关的前尘往事，真不敢相信，记忆里那个真诚、善良的男孩子真的逐步变成了现在这个叫赵小民的人。是他复杂了，还是我太单纯，还是，别的什么？诚然，爱情和两个人外在的很多东西有关，但我一直都很固执地认为，真正的爱情是相互间的体谅、包容、惺惺相惜和心灵的碰撞，不能沾染太多世俗的东西。而现在，太多的人把正式的工作，良好的家境，漂亮的脸蛋，魔鬼的身材等外在条件看做恋爱、结婚的首要条件，这和到商场买东西有什么区别？简直是对爱情的亵渎！难道缺少了这些，爱情就要逝去吗？如果是这样的爱情，不要也罢。我恨恨地想着，不由对那个青蛙又生出几分好感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总是喜欢思考一些爱情啊，婚姻一类的问题，并把这样的心灵探索称之为深度。小鹿看到我目光呆滞，长时间地看着一个地方一言不发的时候就会猛地大喝一声，女人，再别胡思乱想了！被小鹿看穿的时候，我经常嘿嘿一笑。随后耳边就会飘来N句小鹿的经典语录，女子无才便是德，男人通常不喜欢太有深度的女人，真是傻啊。还有啊，经常对着一个地方发呆会变白痴的，我可不想到神经病院去看你！ 呵呵，不过，小鹿的某些话说得挺对的。 也许俺的家教太有中国特色了，说实话，二十好几的人了真的对男女生理构造一问三不知，平时更是羞于提起。别看说话的时候我也是口若悬河的，可内心绝对属于保守派的，但小鹿这个家伙在爱情这方面绝对是大师级的，她的口头禅是，男人，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凭着人家娇俏可爱的长相，身边的男朋友和男性朋友像春天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所以啊，鉴于这妞超强的恋爱功底，俺及其虚心地把和青蛙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向她报告，以免走太多弯路。以致时至今日，小鹿还向我索要咨询费哩！ 　　三 爱情中的化学反应（3） 说实话，我对这个青蛙印象还不坏，谁让俺是个注重素质和内涵的人呢？但多年的传统教育告诉我，作为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矜持，矜持啊！而且，一定得让他有个印象，就是本姑娘很忙，嘿嘿，言下之意就是可供选择的人很多！ 后来他休假，想约我出去，本人严肃地告诉他，正和别人约会，没时间。一会儿，一条腻死人的短信发了过来：没事的。我已经祈祷上天，今生今世要你做我的妻子；来生来世还要你做我的妻子，生生世世都要你做我妻子，你跑不掉的！上帝，菩萨，主啊，这是当兵的说的话吗？太腻歪了！我气愤地想：糟了，遇上情场老手了！ 又过一会儿，人家又发一条短信，翠翠，告诉你妈：我——就是她失散多年的女婿！ 有一点点心慌，有一点点亲切，甚至，有一点点悸动，感觉那个青蛙好像也不是很丑了，那招风耳看上去竟有一点点可爱，天哪，难道发生了化学反应？我迅速地给小鹿发了条短信问这是什么状态，小鹿语重心长地说，同学，小心哦，你是一个感性的，很注重内心交流的人，现在遇上了他，棋逢对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嫁青蛙随青蛙，哈哈，以后绵绵的岁月里啊，你就在部队的池塘里听取蛙声一片了！ 什么呀，切，我才不会那么快就被这个当兵的俘虏呢？只不过闲着也是闲着！我有点心虚地辩白着。 几分钟后，小鹿的电话打了过来，人家以专家的口吻一字一顿地说，爱情这种事情啊，旁观者清，当他的缺点在你的眼中都变得可爱的时候，那就证明你爱上他了？不用怀疑，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 翠啊，现在弄个有编制的工作还真难啊，你再等等吧。谁让咱家都是老百姓，上上下下也没个当官的亲戚呢！老妈忧心忡忡地说。 唉，妈，实在不行我就随便找个工作先干着。不是听说现在没有编制这一说了，各个单位都要实行聘用制了吗？ 等了好长时间都没消息，我自己也没找上什么像样的工作后，我妈终于着急了。说实话，我心里也急，可急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年头工作都不好找。 不管咋样，咱先托人看看，要是能花钱弄个相对稳定一点的工作总是好一点。我和你爸也是怪对不住你的，在找工作上帮不了你。一抹愧疚的神色堆积在妈妈的脸上，我的心一下子难受起来，说，妈，你千万别这么说。都是我不好，没能考个好大学，你花钱供我上学还要操心我找工作，现在连找对象的事情也让您操心上了。 　　三 爱情中的化学反应（4） 别看我在外人面前口若悬河的，但在父母和亲人眼里却是个不善言辞的人。爸爸和妈妈像中国大部分普通父母一样，把爱深深地埋在心底，从不轻易说出口。我和妹妹也就像众多乖孩子一样，和父母的交流仅限于上学啊，成绩，前途等的话题。在我二十多年的记忆中，虽然写文章的时候会煽情N次，但在实际生活中自己从来没有说过像今天这么直白而又真诚的话，老妈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有点不敢相信。也许是毕业后在社会上磕磕碰碰了这么长时间，心底积压了太多的情感，看着面前这个从不肯轻易求人的五十多岁的女人两鬓若隐若现的白发，想到她现在只要见到稍微有点交际手腕的人都会放下脸面拐弯抹角地求人帮助她的女儿，看报纸也改成先看综合信息里的招聘启事了，我一直强忍的泪水一不小心掉了出来，说，妈，真对不起。老妈的眼圈红了，轻轻地握住我的手，看了看我，却久久没说话。最近，她好像真的老了很多。 我知道，家属院和我一届的孩子都上了外地的大学，有了好工作。我妈是个好面子的人，早些年曾经对木讷、老实的爸爸有过很多期盼。爸爸却又是个只知道埋头干活，不会圆滑处世的人，几十年的勤勤恳恳换得了无数病人中间良好的口碑，遗憾的是，始终没有得到一官半职。眼看着当年一起的同事现在变成了爸爸的领导，而当年同事的黄脸婆娘也一跃成了领导夫人，偏生还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向老妈这个曾经气质卓越的女人示威，甚至连人家的娃也一并安排了好的工作。老妈也由年轻时的愤愤不平到现在的偃旗息鼓，淡然处之。但我想，心高气傲的老妈内心深处还是痛的吧，普通的女人就像尘世间一粒细沙，掉在那个角落里都是那么的默默无闻。虽然那粒沙始终在心底揉搓着，可时间长了，也就长到了肉里，什么感觉都没了。 我老妈是个讲究生活情调的人，年轻的时候很喜欢唱歌啊，跳舞这类活动，爸爸除了上班之外，最喜欢的活动一是打麻将，二就是下象棋。妈妈年轻的时候总是衣着时尚，心气很高地盼望着爸爸会在仕途上有什么发展，只可惜，老妈嫁的这个男人老实巴交、不善言辞，升官自然无望。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又把希望寄托在我和妹妹身上，盼着我们姊妹俩能够在学校就出类拔萃，至少在家属院这帮孩子中崭露头角。可是，我和妹妹都是普通的孩子，都悄然无息地上了同一所普通大学。我似乎听到妈妈那一声心底里暗暗的叹息，却又无能为力。 　　三 爱情中的化学反应（5） 一切的一切我都理解，都明白。因为我和老妈一样都是骨子里自视清高的女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低头。当年在大学的时候也是仗着自己有点小才气特立独行，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想象着自己会怎样怎样怎样。结果，到头来还不得一趟又一趟地往人才市场跑。坦白说，也曾经拼命努力想制造一点奇迹让老妈在外面也好炫耀炫耀，但我偏偏学习成绩一般，从小到大除了发表过几篇破文章，也没干出什么让她脸上有光的事情。唉。生活啊！我经常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优秀的人，至少也上个北大、清华的，在大城市找个好工作，光耀门庭，再找个帅气多金对我千依百顺的优质男和我结婚，让周围的三姑六婆都羡慕爸妈养了个好女儿。可现实就是这样，我只是一个资质平庸的女孩子，在任何方面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的天分。勉强上了个大学，一毕业就意味着失业，老妈托人找工作的同时还得赔着笑脸让人给我介绍对象，生怕她这个什么家务都不会干还任性敏感的女儿到最后连嫁人都成问题。 我心情复杂地躺在床上，思绪纷飞，感觉毕业之后心里空落落的真是不适应啊。以前在学校里，生活费家里给，上课、下课、看小说、逛街……惬意而简单的生活一去不复返，毕业后突然间遇到了这么多的问题，自己都有点措手不及了。 　　四 被这个当兵的拐上贼船（1） 一夜的无眠，第二天，又早早奔赴银川找工作。 人才市场还没开门，但门口早就被找工作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平时都是免费进的，可现在都要收费了，郁闷啊。我拼命挤进去买了门票，心里在痛恨着为什么这么多的人啊。 终于开门了，门口还有武警在检票，大批大批的学生快速地往进冲。可我，一个不小心就被那些人高马大的男生碰得踉踉跄跄，鞋也被踩得印迹斑斑。当我终于挤进去的时候，精心扎的马尾早在推推搡搡中被挤散了。我在展厅的门口自己重新整理了一下，然后进去，在各个单位的招聘台前一家一家仔细地看着，努力微笑着，以便让对方对我有个好印象。一个一个，转了一圈又一圈。我想找一个能让自己糊口又能说出去让爸妈有点面子的工作，也许，我这个要求太高了也太幼稚了，没有找到让我满意的工作。眼看下午两点了，肚子饿得咕咕叫，我筋疲力尽地从人才市场出来，打算去吃一碗热乎乎的拉面。 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愿意家里拿钱给我托人找工作。父母只是普通的工薪族，钱是他们一分一分地省出来的。老妈是个非常爱美的女人，虽然在小县城里一辈子，但从来都是衣着得体，气质优雅地出门。但自从我和妹妹先后上了大学之后，她就开始节省了，衣服尽量买便宜的，化妆品都是到小商场去买。我心疼、内疚，可又无能为力。那种无助感牵牵扯扯的，常常折磨得我辗转反侧。现在可好，眼看大半辈子都过去了，还享不了女儿的福。只要一想到人到中年的父母还拉下老脸去求人给他们刚毕业的女儿安排个工作，心里就隐隐作痛。就想，凭自己的本事找个好工作，让大家看看，让父母的脸上也有光。只可惜，没有工作经验，也没有一技之长，一个普通的中文系的女生，凭什么找到好工作呢？2002年的时候，大部分学生都没有手机呢，妈妈为了我找工作方便，特意给我买了新款的手机做毕业礼物。可是，我想，我让父母失望了吧！站在街头，一股深深的挫败感向我袭来，毕业了，却还要花父母的钱，多么让人无奈的事实啊！心，又酸又痛，疲惫不堪，这时，手机响了，是青蛙的短信：参加完招聘会了吗？你有没有工作都无所谓，一切有我。别着急，吃点好的！ 这个时候，还有人惦记着我，真好！他的承诺没有太多华丽的辞藻，却掷地有声、干脆利落，简单清澈得像一面镜子，让我看见一个男人真挚的内心！在一个女孩子最脆弱最敏感的时候，在最需要安慰的时候，青蛙短短的一句话足以让我落泪。就在那一刻，听见自己内心深处轰隆隆下陷的声音，我打电话过去，声音却有点哽咽，抬头看看银川湛蓝的天空，深呼吸，努力微笑着，对青蛙说，谢谢你，真的谢谢。我去找小鹿玩了。又故意轻快地对他说，嗯，就这么说定了，以后穷困潦倒的时候就投奔你了！电话那头传来他轻轻的笑声，好，我张开怀抱等你。 　　四 被这个当兵的拐上贼船（2） 当初是谁发誓要把这个臭青蛙给打败然后再把他甩了的呢？我和小鹿逛街的时候，听着人家嘲弄的口吻，我不禁耍赖，嘿嘿，不记得了。小鹿顿时做晕倒状，感慨着，女人啊，女人，你的一只脚已经在贼船上了。 我嘿嘿嘿地笑着，一想到那个青蛙，嘴角竟挂着甜甜的微笑，在人才市场的郁闷也烟消云散了。 是啊，怎么搞的，难道被青蛙灌了迷魂汤？现在和他上街竟然不觉得丢人了，竟然谈笑风生地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了，到底怎么了，这是？ 前脚想青蛙呢，后脚就和人家见面了。 这只青蛙给我的感觉是严谨、稳重、但没什么情趣、有点闷。可随着交往的深入，我觉得人家口才异乎寻常的好，比我这个学中文的好多了，他说这是政工干部的特点。老实讲，政工干部是啥性质的，我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 他的钢笔字写得非常好，飘逸俊秀，有点出乎意料，我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当然，我能看到他的钢笔字，是因为青蛙在部队那个池塘里给我写了封情书。呵呵，这年头能亲自动笔写信的人不多，能把字写得像书法作品那样令人赏心悦目的人就更少了！他是江苏人，饭做得非常好，我是北方人，却不怎么会做饭，惭愧啊。他的身上有南方人的那种细腻，也有北方人的那种大气，是我喜欢的那一种。 和他交往后不久，就碰上了非典，这对于我们刚刚开始的恋情绝对是个考验！其实，我当然还是很迷茫的，没有想过和他将来会怎么样，只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还挺开心的。他们部队封闭了，他天天给我打电话，我们经常一聊就是几个小时，俺娘很不理解地问，你们年轻人啊，到底说啥呀，这么能聊？ 可随着时间的过去，天天都只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我的心开始变得焦躁不安，觉得和自己谈恋爱的是个影子，只能隔着电话听到他的声音，到最后，甚至他长什么样子我都有点忘记了。我开始不接他的电话，也不回他的短信，他就锲而不舍地一条接着一条给我发。 有一天早上，我起床，老妈一脸忧伤地说，翠啊，要不，就算了吧。你嫁给当兵的，以后要经常一个人在家的。我刚看到你一个人睡在空荡荡的床上，心里突然就难受得很……对于以后的生活，我压根没想那么多，可看见妈妈忧虑的面庞，我也难过，因为我发现，自己真的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了，悲哀！晚上，到了平时发短信的时间，我一狠心干脆关机。可到了九点的时候，我竟像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宁的，很没出息地开机发短信给他：你在干什么？他很快回过来：等你！我一下子难受得不得了，说，我连你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真的，我觉得自己和影子在谈恋爱。他说，我明白，封闭快结束了啊，一旦可以请假，我第一时间去看你，我想你了！这是他第一次说想我，我的心怦怦地加速跳着，心想，糟了，是不是真的爱上他了？ 　　四 被这个当兵的拐上贼船（3） 你真的是个神经迟钝的人啊，当然是喜欢他、爱他了！小鹿在电话那头斩钉截铁地训斥我，到底喜不喜欢一个人都不明白，真是够迷糊的啊。已经都心跳加速、语无伦次了，还怀疑什么呀，你呀，就是个当军嫂的命。放下电话，我心惊肉跳地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真正的爱情？看看人家小鹿，简直就是一个爱情专家，可我，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这么迟钝呢？唉，爱情小说看太多了，反而在爱情真正到来的时候不敢相信了！ 2003年的5月，他们终于解放了。 在一个普通的早晨，门铃突然响了。打开门的那一刻，看见这只瘦小的青蛙穿了一身的迷彩服，还扎个领带，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傻乎乎地笑。我欢欣鼓舞地跳进他怀里，说，终于想起来你长什么样了！欢欢也从屋子里窜出来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来客，在这条死狗汪汪的叫声中，我及时地把它关到了厨房。 他请了假出来的，坐了一天的车只为了到我家看看我。 记得那天很晴朗，暖暖的微风拂过。父母都去上班了，而且，这个时候还没有到正式见家长的时候。我收拾了一下就打电话告诉老妈，和他出去吃火锅。但是，等出了家门，我们谁也没舍得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到吃饭上。为了不影响父母午休，我中午也没回家，和他就坐在街边的小凳子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聊天，不断聊天，好像要把半年的话都说完。几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恋恋不舍地看看他，心疼地问，中午也没吃饭，饿了吧？你又该走了。他很干脆地回答，一点也不饿，真的，能见到你真高兴。时间到了，我走了！他匆匆地回部队去了，看着那个绿色的身影一点点变小，就在那一分钟，我竟然又开始牵挂他了。 还成天幻想着和小鹿嫁个有钱人呢，嫁了有钱人就不用在人才市场灰头土脸地像货架上的商品一样接受别人的挑选了，还能穿得美美的去周游世界，哈哈！当在这只青蛙的身边俺的嘴角往上扬起的频率越来越高，越来越觉得踏实安全的时候，我暗暗骂自己，没出息的家伙啊，嫁个有钱人的梦想估计只能依靠小鹿来实现了，因为俺的另外一只脚也被他拐上贼船了！ 他不在的时候，我经常去找小鹿玩。小鹿那个时候在一家宾馆当前台接待，包吃住，一个月给400元。确实有点寒酸了，但那对于家不在银川的她来说，也勉强可以糊口了。我们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吃着瓜子，然后幻想着会不会有个艳遇啊什么的，遇上哪个公司的老板慧眼识珠把我们招聘上了，又或者碰到哪个英俊多金的男人对我们一见钟情了等，常常是想着想着，小鹿就敲敲我的脑袋，说，行了，别做梦了！那些人绝对不会像我们一样出现在公交车上啊，拉面馆这些地方的，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你的军嫂吧！ 我耷拉着脑袋郁闷地说，想想不行啊！不过，我是不行了，就指望你了，嘿嘿！ 嗯，呵呵，本姑娘正在努力！哼，到时候啊，买两碗拉面，吃一碗倒一碗！小鹿对着镜子化妆，鼻子里哼了一声。 　　四 被这个当兵的拐上贼船（4） 我哈哈大笑，说，瞧你那点出息，就买两碗拉面啊！ 穷学生刚毕业的生活也大抵如此了。常常是看到哪家拉面馆刚开业就兴奋地冲进去，因为通常新开业的时候会赠送茶叶蛋的。暖暖和和吃了面出来就去逛商场，站在那些根本买不起的衣服和鞋子面前艳羡地看着，暗暗想想自己穿上它们会是什么样子。那些眼光很毒辣的导购根本不会招呼我们这些一看就是学生的人，我和小鹿总是口水吧嗒吧嗒地流着，却不得不恋恋不舍地离开。上了大学出来，总觉得自己可以自食其力了，哪里还好意思再问家里要钱，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但四处奔波之后却发现凭自己所学的能找到一份可以糊口的工作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再不敢像以前一样偶尔从生活费里挤出钱来稍微奢侈一下了，我们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也只有做做白日梦了。 小鹿虽然暂时有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但毕竟心有不甘。所以，我们俩招聘会每场不落地参加，报纸上看到有貌似合适的招聘就立刻打电话过去咨询，甚至走在路上，连电线杆子上的招聘也要瞅上几眼。每次都吃个最便宜的拉面，然后筋疲力尽地回到小鹿的宿舍一头倒在床上。 不行，抓不住好工作也得趁着年轻貌美抓个好男人啊！小鹿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冲我耳语一阵。 啊，不行吧，哈哈！我大惊失色，这个主意也真的只有小鹿能想出来啊。 哼，行不行都得试一试，明天又是周末了，有个大型的招聘会，人可多着呢！小鹿笑眯眯地说。 我垂头丧气地说，那，要不就试试？人在极端穷困的时候也许真的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啊，鬼知道我怎么就同意了这个狗血的计划啊！ 第二天，从人才市场出来，又一无所获。小鹿冲进肯德基咬牙买了杯咖啡，等它凉了，故意端着和我在街上慢慢地走着。我像个贼似的四处张望着，低声说，注意，注意，前方十米处，一疑似帅男向这边走来。小鹿低声骂我，平时眼神那么好，关键时刻就不行了，真是的，还疑似帅男？反正我的幸福就系在你手里了。就在那男子快走到我俩身边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小鹿嬉笑着喝了一口咖啡，骂我，小屁孩，看姐姐不打你！按计划来说，我要去追打小鹿，她正好一躲，那杯咖啡应该会洒到那帅男的身上，然后美艳动人，娇俏可人的小鹿同学闪着晶亮的眸子，嘟着红润的小嘴就万千风情地充满歉意地一笑，说，哎呀，真对不起。那男子一看半路邂逅美女，肯定也是春心荡漾了，随后的相识就顺理成章了！ 　　四 被这个当兵的拐上贼船（5） 可是，可是，意外发生了。不知道是力度没有把握好还是因为有一丝丝风，那杯咖啡竟不偏不倚地洒了小鹿一身，那可是夏天啊，小鹿身上的那件白衬衣的一边立马被打湿，连胸罩的形状都看得清清楚楚。我惊呆了，啊小鹿你没事吧？那男的也慌张地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说，没事吧？我这才仔细看了一眼那个男的，小平头，非常白净，倒是很帅，小鹿尴尬地笑了笑，说，没事，赶紧走吧！唉，倒霉的一天啊，真想挖个地洞藏起来。我们一狠心，打了车就赶紧回到小鹿的宿舍。 唉，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制造一次邂逅，结果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和小鹿只好在她的宿舍一人泡了个方便面吃了。 唉，不知道那男的是干什么的。看样子还不错的啊！小鹿喝口汤，有点惆怅地说。 我说，就是。你说我俩干的这个事情啊，真是有点饥不择食，还好，没和地痞流氓邂逅！真没有想到，穷困潦倒到这种地步，就差去抢银行了，唉！ 也是啊，唉，还是循规蹈矩地做咱的良家妇女吧，这种高难度的动作留给别人玩吧！方便面吃着就是没有拉面香。小鹿吃着面，感慨着。 今天这一天真像做梦啊，两个一穷二白的女大学生走在街上怎么会被从天而降的优质帅男突然砸到呢？看来啊，小说里美妙的邂逅确实是作者天马行空想出来的，生活就是生活，除了平淡就是平淡啊！而我和小鹿这种天生的良家妇女真的不适合制造这种意外事件啊，丢死人了，好在当时也没被熟人看见，都是爱情小说看多了，中毒太深！ 　　五 意外，纯属意外（1） 青蛙终于可以出来和我见面了，而且，非要带我去参加战友的婚礼。走在路上，他问，我长得这么丑，你怎么会喜欢我啊！ 我答，我这人就喜欢丑的，安心、放心、舒心，呵呵！帅哥嘛，不感兴趣的。丑得让人怦然心动，没听过这话吗？青蛙你就是属于很丑级别的，呵呵！ 我以为他会很感动，没想到人家答，哦，你真的很变态啊，只喜欢丑的！ 我踹他一脚，妈的，本姑娘要不是对丑的情有独钟，也不会喜欢上你！ 唉，和部队上人在一起时间长了，竟然也暴粗口啊！ 和青蛙正说笑着，忽然发觉前方有个男人在死死地盯着我，沈飞！天哪，我顿时觉得后脊背发凉，不知道该打招呼呢还是该装不认识，真糟糕。正在我犹豫的时候，沈飞在我和青蛙面前停住了，看了看我，又上上下下打量着青蛙，说，你好，旁边这位是你男朋友？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冤家路窄啊，努力笑了笑，说，呵呵，你好。哦，对。 沈飞向青蛙伸出手，很大方地打招呼，你好，我是翠翠的朋友。 我回头看看青蛙，又看看沈飞，两个男人的目光交流中分明有着短兵相接的火药味，青蛙笑了笑，说了声你好，然后和沈飞握了手！ 哦，呵，我们还有事情就先走了，再见啊！说着，我就拉着青蛙快速地向前走去。等觉得安全的时候，我才松开他的手，手机有人发短信，是沈飞，晕，只有一句：你没说喜欢当兵的啊！ 这人，真是，喜欢一个人和他的职业有关系吗？什么逻辑！这个沈飞，真是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嗯，怎么这个臭青蛙一点也没有要追问沈飞是谁的意思啊？难道我在他心目中不重要吗？一点也不吃醋，真是的，过分！ 你为什么不问我刚才那个人是谁？看着在一旁不说话的青蛙，我突然间很火大地问。 青蛙笑眯眯地说，还用问吗？肯定是你的疯狂追求者！ 我白了他一眼，说，他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那个再也不想见的网友啊！ 呵呵，青蛙抿着嘴笑，哦，原来是这样啊！ 你就一点也不紧张，也不怕别的男人把我抢跑！看到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嘟着嘴，郁闷地说。 小傻瓜，我怎么会不紧张呢，青蛙笑眯眯地说，但我想，翠翠这么聪明美丽的姑娘怎么会放弃我这个有情有义，宅心仁厚、才华盖世、文武双全、眉清目秀、敬老护幼的新时代的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男人呢？ 　　五 意外，纯属意外（2） 哈哈，我狂笑，一口气说这么长的句子不累啊？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自大啊，真是的！ 其实呢，我想问。但我一想，要是问了，你会说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只是一个普通朋友罢了，刨根问底的！要是不问呢，又会说，你怎么一点也不在乎我啊，呜呜呜，伤心死了！青蛙说到一半的时候捏着嗓子用尖细的声音嗲嗲地学我说话，我气得打他，说，是啊，是啊，女人就是这样，不服气啊！ 我们俩一路打打闹闹的，不知不觉中就到了青蛙的战友举行婚礼的饭店。 刚和他一进饭店，就有人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俩笑，问他，这是谁啊？我一看，晕倒，这个世界太小了吧，这不就是小鹿想那个啥的那个帅男嘛，竟然也是当兵的？有没有搞错啊，和谁有缘也不能和他有缘啊，这抽风的世界啊！和沈飞碰面也就罢了，偏偏遇了偏偏，和原本以为再也不可能见面的人碰面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躲在青蛙身后。他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只当是我害羞，笑了笑说，我女朋友翠翠。那是第一次听他对别人说，我是他女朋友。我的心怦怦加速跳个不停，心想，哎呀，这算是确定我和他的关系了吗？他粗大的手把我的手紧紧地握着，回头冲我微微笑了笑。那帅男看了看我，笑着说，是吗？嫉妒啊，找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哪天让你家翠翠给我也介绍一个啊？青蛙大笑，说，行啊，她还有个好朋友人也不错的，找时间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我只觉得头皮子发麻，真想向机器猫借个时光穿梭机回去，告诉小鹿，良家妇女绝对不能轻易勾引男人，否则后患无穷啊！ 好不容易，青蛙才结束了和那个叫陈平的帅男的聊天，但不断地还有人打量着我，我小声告诉他，赶紧走吧，我们别在这吃饭了。他说，为什么啊？哎呀，反正怪别扭的。我扭捏着笑。他嘻嘻哈哈地仰着脑袋看我，说，那好吧！好多人还在观看婚礼仪式的时候，我和青蛙就偷偷溜了出去，那一次算是向众人宣告，我是他女朋友了，我的心，忐忑不安又小小地窃喜着。 哎，我怎么觉得陈平好像认识你啊？青蛙不经意的一句话简直吓得我魂飞魄散，那种糗事哪好意思说出来啊！ 我深呼吸了N次，挣扎了N+1次，小心翼翼地鼓起勇气简单地告诉了他关于那次制造邂逅的事件。哈哈哈，哦呵呵，臭青蛙笑得山摇地动的，直喊肠子疼，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我尴尬地说，哦，这个，中文系的人一般对邂逅这种事件存在美妙的幻想，所以，嗯，唉…… 那要不，把小鹿介绍给陈平你看怎么样，谁让他们这么有缘呢，哈哈，亏你俩能想出那种主意，哈哈哈！陈平是个士官，给领导开车的，和我关系不错。青蛙说着，又开始哈哈大笑。 我无奈地笑，说，嗯，也是啊，晚上回去给小鹿报告一下，估计她会大吃一惊！ 　　五 意外，纯属意外（3） 一晃就晚上了，我回到家里，老妈又开始唠叨，现在啊，找个工作也困难，嫁个好人更难。翠啊，宁缺毋滥啊！当兵的还得面临二次就业，你可不要就认定了他啊。 妈呀，我已经压力这么大了，您就别说了，反正我基本打算当军嫂了！俺娘的唠叨绝对不比唐僧差，我一脱口竟然说，我说什么了，刚才说打算当军嫂的那个人是我吗？天哪，赶紧逃走！没等我走，老妈惊悚的叫声就传了过来，什么，那怎么行啊？好歹再接触看看，万一有更好的选择呢，军嫂可是不好当的，你……我赶紧笑眯眯地解释，妈，开玩笑的，就是，要是能碰上更好的女儿我肯定毫不犹豫把他给甩了，呵呵，放心吧，啊，我洗洗睡了，累死了！说完，俺适当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去洗漱了。 俺娘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俺也就是一普通女生，虽然小模样还行，但天生的自由散漫，在家窝着的时候基本连脸都不洗，出门才收拾一下，还能指望飞上枝头变凤凰？找个真心爱我的人嫁了过平常人的日子就挺好的，可照这样的形势看来，要真想和青蛙在一起，长路漫漫啊！ 表嫂那还是没什么消息，我只好准时到人才市场报道。 又一次从人才市场灰溜溜地出来，有个卖香皂的厂家倒是看中我，想让我去做导购。可心里总是不甘啊，好歹也上了几年大学，竟然去卖香皂！小鹿教育我，你先干着呗，好歹有个经验嘛。我沉默着，一种慌乱无助的情绪侵袭着每一个毛孔。觉得自己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啊。总想着自己是个有才华的人，凭本事吃饭，但等到接受市场的考验的时候，才知道，其实什么都没有。没有名牌大学的背景，没有工作经验，英语超烂，计算机水平也是白茫茫一片。凭什么，凭什么找到好工作啊？ 翠翠啊，你说那个当兵的会不会嫌弃你一直没找到工作啊？小鹿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问道。我沮丧地说，不会吧，不会那么势力吧？切，现在的男人都是这样，找对象的时候看长相，看工作、家世，等等。小鹿撇撇嘴说。唉，我叹了口气，青蛙才不会像赵小民那样呢，自己也不会看走眼的吧！ 突然间，我想起怎么把在婚礼上遇上帅男的事情忘说了呢，女人天生的八卦品质让俺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兴致勃勃地给小鹿加油添醋地叙述了一番上次和帅男二度邂逅的事情。 嗯，啊，不会吧，哈哈，不可能，天哪，哦，神啊……小鹿发出一系列的感叹词，哈哈大笑个不停，不由做娇羞状，跷着兰花指，说，哎呀，心有灵犀啊，自那日，偶然的相逢，烟也蒙蒙，雨也蒙蒙，君夜夜入梦来啊！ 　　五 意外，纯属意外（4） 哦，不行了，我受不了地跑到垃圾桶边干呕，亲爱的，你能不能在说这些让人吐不欲生的话前稍微做个暗示，我好预备上塑料袋若干！最近你是不是生活太空虚又把琼瑶奶奶的小说温习了一遍啊？ 小鹿一副迷醉的深情，不屑地看了我一眼，说，不——懂——爱——情，没情调没前途，哼！ 切，那你就继续吧，我可要回家了！我大笑着出门，只听小鹿在身后喊，赶紧让你家青蛙给我联系啊，给他说我还没男朋友呢！ 行色匆匆地坐了最后一趟车回到家里。老妈问，怎么样？ 嘿，别提了！有个卖香皂的一看你女儿身材曼妙，高雅端庄，风姿绰约的就非要哭着喊着让我去当主管，呵呵，一想，多给你和爸爸丢人啊，就没去。我故作轻松地笑着说。 哦，是吗？哎呀，就是，别去了，让亲戚朋友看见也说不过去。不着急，家里也不是养不起你。 嗯，就是，俺是谁啊，将来找到好工作挣了大钱拿钱砸死那帮有眼不识金香玉的家伙们，哼！气势恢弘地表着决心，却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啊，一种强烈的挫败感折磨着我，爱情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忽然间变得苍白无力。 晚上，他打电话，我忧郁地说，又一无所获地回来了。 没事，找不到工作我养你！青蛙毫不犹豫地说。 听到那个男人一点都不迟疑的回答，多日的疲惫竟一扫而空，我的心突然间变得踏实而温暖。其实，每次，在人潮如海的人才市场里一遍又一遍地转圈到头晕脑涨，在繁华的银川街头看到车水马龙的景象时，我都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凄凉无助。嘴里虽然没心没肺地和小鹿贫着，可曾经满满的自信在现实面前早已溃不成军，剩下的都是自卑、颓唐和眼泪。找不到工作我养你，这句话仿佛一针强心剂让我从头到脚都充满了力量。这，也许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和他交往之后，不知道怎么的，我刚开始一直不敢去他们部队，总觉得那是属于男人的地方。 有一次，他值班，我只好去看他。部队这个地方是个让人神经紧张的地方，一切都那么干净，尽管有很多树，可地上连个落叶也没有。林荫道上,，即便是两个兵也是很整齐地迈着步子走，让我这个第一次到部队的人觉得是那么新鲜和有趣。 　　五 意外，纯属意外（5） 全是绿军装，全是男性，好严肃啊，我待在他的办公室有点不敢出去。中午吃饭前他带我到饭厅，桌子相当整洁，屋子里一尘不染。我惊奇地问，哎呀，你们怎么把毛巾放在桌子上啊？那是一块雪白的毛巾，给人的第一印象绝对是某人的洗脸毛巾，青蛙大笑，说，傻丫头，这是我们的抹布啊！我的脸刷地红了，惭愧之情油然而生，汗，就连擦桌子的抹布也是雪白的，对于我这个一向邋遢的人来说，真的是不可思议啊，俺在心里立刻作了N次检讨。眼看着吃饭时间要到了，战士们就要进饭厅吃饭了，我像做贼似的慌慌张张赶紧跑到楼上。悄悄地从门缝里看着刚刚认识的那个小排长在楼下整队，然后那个绿色的队伍就很整齐地一队队进去饭厅。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部队真是个让人放松不下来的地方啊。 一小会的时间，那个机灵的通信员就用餐盘把饭打好给我送了上来，热络地招呼着，嫂子，快吃吧，饿了吧？我呵呵呵地傻笑着不说话，心里其实着急，这个臭青蛙还不来，早就想上厕所了，想憋死我呀！ 又过了一会，他才上楼来，问，你怎么还不吃啊？不爱吃？ 我，我，我不好意思地支吾着，说，我想上厕所。汗，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哈哈，哎呀，真对不起，看我，把这事给忘了。走，带你去。他大笑着，领着我向走廊那头的厕所走去。 俺真佩服自己，一直憋着等到大家都去吃饭，憋个尿容易嘛，我！由于全是男的，所以，厕所只有一个。他在门口给我守着，我进去。晕了，可能神经真的太紧张，竟然尿不出来！明知道青蛙在外头呢，我还是老担心会不会有人突然闯进来。我越是害怕有人来，越是尿不出来，蹲在厕所里看着这个连角落都干净得吓人的地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外星球。感谢上帝，最后好不容易好了，逃命似的回到他的办公室。第一次到部队真是很丢脸啊！ 他每两周就要值一次班，所以我只好经常到部队去看他。也许是在社会上见多了那些白净斯文的男孩子，到了部队，看到楼上楼下都是皮肤黑黝黝，声如洪钟，雷厉风行的兵们，听着他们亲热地喊着嫂子，总觉得耳目一新。 青蛙在外面的时候总喜欢拉着我，可等我到了部队的时候，他却一本正经地和我保持着距离，说是要注意形象。我就经常故意捣乱，一看到有人来就赶紧挎着他的胳膊，一到他的办公室，第一时间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床上那个像面包一样四四方方的被子给一屁股压扁。他总是轻轻地笑，摇头叹息着说，看你，真是个调皮的小猪！ 　　五 意外，纯属意外（6） 青蛙告诉我，他每天晚上都要查宿，看看大家睡好了没？有偷看小说的一定得揪住，有偷偷用手机的也得查，我问，为什么啊？他笑，说，部队条例就是这样规定的啊，所以大家都得遵守！白天训练很苦，晚上干那些闲事不好好睡觉，第二天哪有精神啊。再说，要是打仗的时候，接到命令让大家向前冲，某个兵说不行，还得考虑一下，那怎么行？呵呵，我觉得青蛙打得这个比方很有意思，对部队也慢慢有了一点点了解。 青蛙那个连里的兵都知道他喜欢吃麻辣烫，而且要加两串羊肉，一串金针菇，两串素鸡。有一回，他去开会。周末，有六个兵都请假外出。他回去后，只见办公桌上放了六份麻辣烫，全加的是一模一样的菜。他只好把五份都送给喜欢吃辣的兵了。等他去麻辣烫店里，老板还取笑他说，上次有好多个兵来提麻辣烫，都加一模一样的菜，哈哈，不会都是给你带的吧！青蛙不好意思地说，哪呀，主要是在我的带动下，大家都爱吃麻辣烫了嘛，呵呵。听他给我讲这些部队上发生的事的时候，我总是觉得可新奇了，问青蛙，你们上上下下的关系还处得挺好的呢？他就仰着黑黑的面庞，微笑着说，我和他们一样，都是十几岁来当兵的，离开爹妈，不容易的。都是我的小兄弟嘛，感情肯定好了！ 有一回，我们正聊着天，忽然看到窗口好像有个人鬼鬼祟祟的。有人，我的神经又紧张起来。 青蛙笑着说，别怕，估计是哪个战友！说着，他起身去开门，干什么，想偷看我和媳妇亲热啊？ 是啊，等了半天也没啥情况，哈哈！哎呀，美女来了也不通知我啊？原来是陈平啊。 青蛙笑着说，我这坨牛粪上好不容易插了朵鲜花，万一被你这个帅哥拐跑了可怎么办啊！ 陈平笑呵呵地说，你们小两口在一起甜蜜呢，就不说给我这个光棍介绍一个？ 我红着脸哈哈大笑，说，我有个好朋友，就是你上次碰上的那个姑娘，介绍给你怎么样？ 陈平眨了眨眼，笑嘻嘻地说，嫂子，等你这句话等得好辛苦啊，哈哈！ 哦，天哪，早说嘛！我和青蛙异口同声地大叫。 我赶紧给小鹿打电话。 什么，到部队玩？有帅哥？嗯嘿嘿，好啊好啊，我马上坐车过去啊！小鹿在电话里一听，兴奋得语调都变了，说，等着啊，半小时！ 谁相信啊，你化妆收拾着来还不得一个小时啊！ 嘿嘿，小鹿笑着，还是你了解我啊，我尽量快点，啊！ 说是半小时，我们三个人聊着天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小鹿给等来，说是在门口，哨兵不让进。 　　五 意外，纯属意外（7） 那我去门口接吧！青蛙站起身来，我赶紧拽他，说，哪能你去接，当然得让陈帅哥去接喽！ 呵呵，那，不好吧！陈平说着，已经站起身来了！ 青蛙大笑，说，少来，赶紧去把美女接来，不准拐带啊！ 等啊，等啊，从下午三点接人接到了下午五点还没来，我有点疑惑地笑问，这个陈平想干什么呀，还没来？青蛙笑哈哈地说，那小子，肯定是看上了，早拐到哪玩去了。说着，就打了个电话，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青蛙边听边笑，挂了电话，人家笑眯眯地说，一段爱情的传奇已经上演，我俩还是自个甜蜜蜜吧，啊，呵呵！ 从部队回到家里，我迫不及待地给小鹿打了个电话，快说！ 说什么啊，真是的。小鹿在电话里扭捏着。 嗯？我厉声问道，别装啊，我想知道什么你还不清楚？是不是一见人家帅哥先是猛流口水然后就面若桃花，随后献上香吻数个，最后咱人民军队的帅哥就沦陷在你的温柔乡里了？ 哎呀，真是，我又不是色中恶女！他，他？ 一听貌似有彪悍的情节，我兴奋地追问，快点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很浪漫？到底怎么个浪漫法啊？ 小鹿越是吭吭哈哈不想说，我越是想问。 后来，在我穷追猛打，喋喋不休的追问下，借用小鹿的说法，就是，当两个人目光两两相望的那一刻，只听火花四溅，她以为在那种触电般的感觉下，一场缠绵悱恻的浪漫爱情即将展开。没想到，陈大帅哥在和她寒暄过后，最终也带她去中山公园看了猴子！我爆笑，哈哈，问了青蛙后才知道，看猴子是他们部队这些人谈恋爱的保留节目，部队啊，部队！ 　　六 那一缕年少的芬芳（1） 工作一直找得不尽人意，我就在家里看书准备考研，其实，考上了研究生又能怎么样呢，自己也不知道。 当美女遇上了帅哥，那感情简直是以光的速度进展着，尤其是小鹿这样一向主张恋爱就要轰轰烈烈的。小鹿和陈平之间就像是欢喜冤家。 翠啊，我要和他分手，太过分了，我们的相识纪念日都不记得，浑蛋，浑蛋，呜呜呜。 我感冒了，他也不能来看我，部队老是那么忙！ 嘿嘿，他今天给我买花了！我觉得自己是爱上他了，深深的！ 啊，这个罪恶滔天，罄竹难书，人神共愤，令人发指的家伙，好久都没有见面了。 …… 陷入爱情中的小鹿就像个小孩子，事无巨细都向我汇报。爱情中的点点滴滴，或甜蜜，或忧伤，听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我每次都想笑，可都忍住了，自己以前不就是那样的吗？也许，每个女孩子当爱情来临的时候，都很不确定，都心思缜密，都有点语无伦次。 冬天了，时间过得真快啊！看书看不进去的时候，我就回家住几天。刚一进门，老妈就说，翠啊，那个沈飞给你打电话了，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身体还好吧！沈飞？听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我有点恍惚。和他见面时的情形又浮现在眼前，那好像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上次和青蛙在街上碰到他之后，沈飞又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但都被我不耐烦地挂掉了。好长时间，这个人的名字和声音都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可今天，听到沈飞的名字时，我莫名有点伤感，哦了一声，却涌起万千的思绪。 想了想，决定去网吧写点东西，要不然，总觉得心绪难平。宁夏的冬天真冷啊，寒风刺骨，我突然想，自己对沈飞是不是太残忍了？登录QQ，回想起和他的前前后后，写了一篇长长的日志。 最近一直很冷，裹在妈妈亲手缝制的大棉被里不想起床，起床之后还要时时克制自己要去买棉袄的冲动。呵呵，桌上总放杯热水，不管想喝与否，看着腾腾的热气，心总是温暖的。 突然间想起一个人来，有点怅然。 　　六 那一缕年少的芬芳（2） 我上大一的时候，凑热闹似的有了很多网友，对聊得好的模糊报了一下家门。那是一个冬天，考试完后我便请假回家好躲避寒冷。他打电话，说我在你家附近，见个面吧。其实已经和他见过，没什么特别感觉，不想给他任何幻想，所以，也不想再见面。因此，在电话里沉默。 他突然又问，你父亲在医院做什么。我答，在医院嘛，当清洁工啦。他笑，外面在下雪，我不知道要到哪找你，就出来见一面吧。我说，既然不知道要到哪，那就回家去吧。随即挂掉。 过了半个月的样子，他的电话又来了，说，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你，要不我就一直等下去。我答，那你就等好了！挂掉！妹妹说，姐，你真残忍。我说，落花纵有情，流水却无意，我只是减少他的痛苦罢了。继续看电视，外面鹅毛大雪飘个不停。我家的猫饿得直叫，妈说，去吧，这么冷，也难为了他。顺便给猫买点吃的。其实，我的心是有一点点被感动的，他的家离我家至少两个小时的车程。罢了，那就去吧。那个时候的我喜穿白色，穿了我那件白底印花的大衣出去，在一家咖啡屋里见了面。他是个温和的男子，很高的个子，只可惜，不是我喜欢的那种。我烦乱地搅着咖啡，却不喝，他问：要不喜欢的话再换一种，我起身，不要了，给猫买吃的去了，笑笑，出门去了。他把我送出门，我一直往前，妹问，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答，不想。 回家后，他发信息，在后面一直数一，二，三……可你一直不回头，我没回，把猫抱在怀里，拉下被子睡觉。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男朋友，可对他，确实没什么感觉。往后的数年，情人节，过年，他都打电话来问候。有一次还突然到学校去看我。妹笑，真不知道你何德何能，唉！我答，自己也不知道，许是上辈子他欠我的。 工作后，又是情人节，接到他的电话。他是个羞涩的男子，从未说过爱我之类的话。这次要约我出去。我一口拒绝。问，出去做什么？我和你非亲非故，你老打电话烦不烦。他沉默了许久，低低地说，想和你谈恋爱。我笑，你终于说出来了。我没工作，可是很能花钱的啊。你能让我生活好吗？他轻轻道，我已经托人了，你来我们这做教师好了，人家基本答应了。我愕然，没想到他为我做了这么多。在这个寒冷的冬季，竟有个还算陌生的男子为我的前程忧心！但想了想，硬起心肠厉声说，你真可笑，你有多少钱娶我？我一个月要花多少钱买衣服你知道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结巴，哦，多的没有，保证你吃喝不愁的，我会努力让你生活更好的。我的心刹那间有点疼，忍着眼泪说，好了好了，不要说多，等你有100万的时候再来吧。我要结婚了！这次，沉默了许久，他说，那，我会等你离婚的！我再也没办法继续说下去，挂断。 　　六 那一缕年少的芬芳（3） 前两年还接到他的短信问候，听说我找个当兵的。大惊，问，你从没说过你喜欢当兵的啊。我笑笑，把他的电话设为拒绝接听。 其实，那个时候，毕业前后的那种慌乱心情既凄凉又无助，还是很感激他定期的问候的。但知道，如果自己对他好一点点，那么，带给他的只能是莫大的痛苦。因为不爱，所以不敢。就让他淡淡地远去吧，随着那一缕年少的芬芳。偶尔忆起，既甜蜜又忧伤。 写完，我发了好长时间的呆。是的，我骗他说要结婚了，其实，和青蛙还没有到那一步。爱情，总是这样让人陷入其中就不能自拔。沈飞喜欢我，而我又喜欢青蛙，也许还有别的女人一心爱着沈飞，世间男女都逃不过一个情字，兜兜转转，缠缠绕绕，迷茫、甜蜜、痛苦、挣扎，正因为有了这么多复杂的情绪，才更加显现真爱的甜美吧。但愿我和青蛙的爱情能永远新鲜！ 翠翠，还不赶紧回家吃饭！老妈的电话让我一下子回过神来，赶紧答，好，我马上回去。从网吧出来，看看天色好像又明朗了很多，想了想又觉得好笑，真是学中文的，一天七七八八的想法真多啊，呵呵。青蛙知道了，肯定又笑话我了。 妈，我回来了！回家一看，老妈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我高兴地喊，哎呀，真香啊！爸呢？ 你爸爸早就吃完打麻将去了。妈妈淡淡地应了一声。 哦，又去打麻将了啊。今天这么特别的日子还去打麻将，真是的。妈，你爱不爱爸爸啊？我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句话。 老妈显然愣了一下，笑了笑，说，你这孩子，我们这把年纪还说什么爱不爱的。少年夫妻老来伴啊！ 他们的爱情也许我真的不懂，正想说点什么，门突然开了，原来是爸爸。只见老爸的手里拿着三朵玫瑰，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哎呀，大男人拿着花还真是难为情啊！ 哈哈，爸爸，你真浪漫啊，三朵玫瑰代表我爱你！我大笑，这天是爸妈结婚纪念日，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老实、木讷的爸爸竟然也浪漫了一把。我回头看看妈妈，她的脸上竟然挂着小女孩娇羞的笑容，腼腆地接过花赶紧找了个花瓶插上了。 看着父母脸上的笑容，我自己也兴奋得搓着手，心想，这就是朴实的幸福吗，少年时青涩的情和爱在几十年相濡以沫的感情中早就得到了升华，好羡慕啊，晚上和青蛙通电话的时候，给他讲起，说，我希望以后我俩也能金婚、银婚，直到钻石婚地走下去。到老了，你也不许嫌弃我，要一直爱我，疼我！ 青蛙笑着说，嗯，一定，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发誓一定要娶你做老婆，疼你一辈子。 真的？ 真的！ 听着青蛙有一点点沙哑，又有一点点低沉的声音，我突然间仿佛也被甜蜜包裹着，幸福极了。 　　七 军人的眼泪和柔情（1） 很快，老兵退伍的时候到了！青蛙像个陀螺一样忙得停不下来。 部队到处都唱着《送战友》《我的老班长》《梦驼铃》一类的歌。我去看青蛙，也被这样的情绪所萦绕，忧伤着，难过着。官兵们常常抱头痛哭，拿掉肩章和领花的军装刹那间失色不少。青蛙的手颤抖着为老兵们戴上红花，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又转。那是我第一次见男人哭，而且，是那么多平日里刚强的男子汉。虽然，我不是兵。但是那么长的时间，进出军营也有好多次。那些平日里熟悉的面孔，那些看见我就热情地喊着嫂子的小伙子们突然间就告别了，甚至，没来得及给他们说声再见。 我到他的办公室，往日都是刚坐下，那个小个子的通信员不出五分钟就会给我端一杯清香四溢的茶，洪亮地喊着，嫂子，你来了。快坐，快坐！喝杯茶吧，我自己的茶叶，可好啦！然后立在一旁兴奋地搓着手，等着我的评价。我每次都是先看着茶叶在热腾腾的开水里舒展着枝叶，小心抿一口，笑眯眯地对他说，一股清香的味道，回味悠长啊！大概是没有人像我这样形容过他的茶叶，小伙子听到我的赞叹，总是高兴地挠挠头，笑呵呵地满意离去。以我平日做事慢悠悠的性格看来，连里的兵们都来去如风，上下楼都是用跑的，往往我还没看清楚是谁的时候，一道绿色的影子已经刷地从身边飞过。打心眼里喜欢他们，这些十七八岁的兵。看到他们，就像面对自己的弟弟一样，憨憨的通信员小李，胖胖的文书小刘，炊事班里的快刀手小王……这些只要我来部队就可以面对的笑脸突然不见了，稚嫩的、沙哑的、洪亮的各种各样的声音也听不到了，我的心一下子仿佛空了，眼光不停地在操场上，炊事班，林荫道上搜寻着，竟下意识地希望那些绿色的影子忽然间又像风一样出现在我面前，大声喊着，嫂子来了！真的不见了，都走了。青蛙去火车站了，我一个人站在楼上，看着平时人声鼎沸的军营，那一刻却是冷冷清清，天色灰蒙蒙的，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平时震耳欲聋的口号声没了，生龙活虎的绿色身影也没有了，四周寂静得仿佛只能听到我的心跳。那一刻，我也泪如雨下。 把老兵们送上火车，他回来了，坐在床上，好久都沉默着。清冷的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看看青蛙，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眼圈红红的，很久很久，叹口气，用他粗粗的大手擦擦眼睛，说，我明年再也不去送了，真是，太难受了……青蛙有点哽咽，说不下去了，我的眼泪又忍不住了，难受地抱抱他，说，别这样，啊。 其实，战士们走得还是很热烈的，很多人送，敲锣打鼓的。军官转业的时候，收拾一下行李走就行了。将来我转业的时候，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他沉吟了一下，淡淡的忧伤笼罩在脸上。我心疼地说，没事，你还有我，还有我。 　　七 军人的眼泪和柔情（2） 那一刻，我的心从未有过那样的柔软，心想，青蛙还有我，他还有我，我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关于爱情，每个女孩子都会做梦，我也是一样。曾经梦想着和高大英俊的白马王子到阿尔卑斯山滑雪，到加拿大看火红的枫叶，在满是星空的夜晚看绚烂的烟花，浪漫得一塌糊涂。尤其俺又是学中文的，看了太多各类版本的爱情故事，所以，一向很不屑去考虑爱情背后的现实问题。和青蛙相处了那么长时间，我脑袋里根本没考虑过面包和牛奶的问题。 对于我一直交往的这只青蛙，父母一直没有见过。俺娘一直在催着让带回家过目呢。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这个我妈失散多年的女婿见家长的日子到了。没想到，我爸坚决不同意。饭吃到一半，就冷着脸上班去了。看着青蛙很窘的样子，我的心一阵阵地疼。不同意的原因挺多，觉得他长得丑，在外表上就和我不般配，还有就是当时他们还没涨工资，他一月才1500块，连个像样的房子都买不起。总之，自己的爹就是觉得面前这个瘦得和西山的猴子一样的家伙没办法给自己的女儿好的生活。妈妈看着他小小的脑袋，大大的招风耳，眼神里也是略感失望。就连我家的死狗欢欢看着青蛙一身的军装，也是狂吠个不停，真让人生气。 那个时候我也突然间想到，除了爱情之外，还得考虑别的很多很多的问题。那些事情折磨得我彻夜难眠，不知道未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他没钱，没个头，没长相，家是农村的，父母能把他们几个孩子抚养大就已经竭尽所能了，其他的，一点指望都没有。而我，还没有个很好的工作，家境也属于一般，一时间，柔肠百转，心就像一团乱麻。我不是个很现实的女孩子，但面对这个物质的社会，有些现实的问题又不能不考虑。讨厌自己像个市侩的女人，可偏偏不得不去想很多残酷的现实。这种矛盾的心理让我对他往往上一刻还是满怀柔情，下一刻却又烦躁不安。而他，仿佛明白一切似的，像一块柔软的海绵，总是微笑着，吸纳我所有的坏情绪。 女人在下决心嫁给一个人的时候是很悲壮的，总觉得要是嫁了人就和当姑娘的时候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了。可有一件事让我下了决心和他在一起。 有一回，他来我家，我家离他部队还好远，晚上只好就住下了。很不凑巧，停电了。我很内疚地告诉他，如果我决定不和他在一起，千万别恨我，有些现实问题是不能不考虑的，我只是个平庸的女孩子罢了。他点头。月光静静地从窗户泻下来，屋里安静极了，爸爸和妈妈都到朋友家了。我有点伤心地想，估计是和他最后一次见面了。一会儿，他打了盆水来，轻手轻脚地脱了我的袜子，非要给我洗脚。我的脚以前做过手术，他轻轻地揉搓着，微微朝着我笑，说，你作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尊重。月光下，那个男人的脸刚毅而又英武，但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落寞我却尽收眼底。 　　七 军人的眼泪和柔情（3） 是，我跟了他，可能一辈子也不能大富大贵，只能过平淡的生活。甚至，让他陪我看个电影也得等待很久。但我想，只要两个人真诚地爱着，理解，包容对方，那么，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他稳重、踏实、细心、体贴，这样的安全感不就是我想要的吗？那还犹豫什么，彷徨什么呢？ 那个片段，我想，一生都不能忘记，一个能为我洗脚的男人，一定是个好丈夫吧。从那一刻起，我下定决心，就当了这个军嫂吧！ 你真的决定和他在一起啊？小鹿问。 嗯，我重重地点头，这辈子我不轻易恋爱，但要是认定了他，那就一辈子是他了！ 小鹿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勇敢的人啊！那房子怎么办啊？ 我笑了，说，俗人啊，你！房子贷款呗，我和他一起还！ 世界上只有两种可以称之为浪漫的情感：一种叫相濡以沫，另一种叫相忘于江湖。 我们要做的是争取和最爱的人相濡以沫，和次爱的人相忘于江湖。也许不是不曾心动，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有缘无分。情深缘浅，我们爱在不对的时间。回首往事的时候，想起那些如流星般划过生命的爱情，我们常常会把彼此的错过归咎为缘分。 其实说到底，缘分是那么虚幻抽象的一个概念。真正影响我们的，往往就是那一时三刻相遇与相爱的时机。 男女之间的交往，充满了犹疑忐忑的不确定与欲言又止的矜持。一个小小的变数，就可以完全改变选择的方向。如果彼此出现早一点，也许就不会和另一个人十指紧扣；又或者相遇得再晚一点，晚到两个人在各自的爱情经历中慢慢地学会了包容与体谅。善待和妥协，也许走到一起的时候，就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任性地转身，放走了爱情。在你最美丽的时候，你遇见了谁？在你深爱一个人的时候，谁又陪在你身边？ 这是他曾经抄的一段话，又转发给我。我有时候打开看看。幸好，我最美丽的时候，有他在我身边。要是早一步，我还是个在象牙塔中的那个高傲、不可一世并充满幻想的大学生，看到土气的青蛙，肯定不屑和他继续交往。要是晚一步，我肯定也接受了别的男人的追求，与青蛙就会在人海中擦肩而过。但，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就是那样的奇妙的相遇，让我们彼此珍视，简单而又幸福地相爱。 他有空的时候，我们一起逛街、吃饭、看电影，相互斗嘴、吵架，甚至想着方法气对方。 有一回，他来家里看我。 我说，你以后一定要努力做个多功能的老公。比如说，我无聊的时候，就要会讲各种类型的故事给我听；我饿了的时候，你要会做各种菜系的菜给我吃；想听音乐的时候，你要唱歌；想逛街的时候，你要无怨无悔地跟着我……要疼我，宠我，爱我！ 　　七 军人的眼泪和柔情（4） 青蛙听我这一大堆的要求，伸伸舌头，说，不会吧，这些要求真无耻啊！ 啊，好啊，你竟然这么说！我立刻怒目圆睁，说，臭青蛙，还有啊，你不能骂我、训我、让我不高兴，因为女人一不高兴就会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会内分泌失调，内分泌失调就会脸上起痘痘和长色斑，长此以往，我就会变丑，我变丑了就是你的错，你要是…… 还没等我叨叨完，青蛙哈哈大笑一个箭步就把我抱起来转了几大圈，我大喊，哎呀，晕了，真的晕了，我有恐高症的啊！ 等我晕头转向地靠着墙喘气的时候，青蛙轻轻抱着我，软软的唇已经覆盖上来，是一股清新的薄荷味。我像触电般一样想躲闪，却不知道该躲到哪去，那一刹那，只觉得他的怀抱是那么有力。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松开我，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我会一辈子疼你、爱你，放心吧，小傻瓜！不会让你心情不好而导致内分泌失调的，哈哈。 汪汪，汪汪汪，猛地一阵狗叫声让我晕乎乎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是欢欢！天哪，只见我家的欢欢虎视眈眈，哦，不，应该是狗视眈眈地冲进我的卧室看着我俩。青蛙看了看它，小心翼翼地刚拉了一下我的手，欢欢就汪汪两声愤怒地扑上来。 天啊，它想干什么啊？我疑惑地看着青蛙。 纯属妒忌，哼，肯定是看到我得到了它的心上人气得发疯了！青蛙用探究的目光看了看欢欢，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难道欢欢一直在深深地爱着我？难道我惊人的美貌让我家的狗也折服了？ 哈哈哈，青蛙狂笑，说，翠翠，是啊，不仅折服了狗，连我这只青蛙也折服了。 去死吧，你！我轻声笑着，摸了摸欢欢柔顺的毛发，回头看看笑容满面的青蛙，毕业以来一直空虚飘荡的灵魂仿佛突然找到了归宿，我只觉得浑身微微地颤抖着，心灵深处却是无比的踏实，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只是小声说了一句，有你真好。 和青蛙的相恋让我重新有了战斗的激情，对自己也有了自信。经过反复的考虑，我决定不再默许家里花钱给我找工作了，这样的想法是可笑的！只要努力、上进，难道我真的连自己也养活不了吗？一定可以的！ 老妈忧心忡忡地说，翠翠，那你难道就在外面应聘着干吗？朝不保夕的，不稳定啊！ 妈，现在都是这样，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只要踏踏实实地努力，日子肯定也会过得不错的。再说，现在哪有那么稳定的事情啊。公务员稳定，可你女儿又没那本事考上。呵呵，放心吧，啊！ 唉，也好，那你就先试试看，千万别太难为自己了。 知道了，妈。 从小到大，什么事情都由父母包办，现在，该是自己闯荡的时候了。如果我一味地像温室的花草，那么，什么时候也不可能独立。嗯，如果，考研考不上的话就赶紧找个工作。加油啊！看看深冬白雪皑皑的景象，我竟然没有像以往一样感觉冷得发抖，而是精神抖擞地看书，准备考研。上帝保佑我吧！ 　　八 相信爱情（1） 内心决定当军嫂之后，我总是旁敲侧击地想知道他以前有没有谈过恋爱。据俺家青蛙交代，在我之前，他没谈过恋爱。我自然是不相信的，百般拷问，旁敲侧击了N长时间，口供还是和前面一致(N≥3)共产党的军官口风就是紧啊，无奈！人家信誓旦旦地说，作为党和人民多年培养出来的坚定的无产阶级战士，就是要把全部身心放在工作上，伟大的雷锋大侠说过：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所以，俺当然不能沉溺在个人的小情小爱当中，哦 ，这个，作为和平时期的军官，第一……第二……第三……不是我及时制止，关于某某同志确实没有谈过恋爱的分析报告估计能弄出个四大名著的量来，可怕的政工干部啊！ 但是在某个时期，聪明伶俐，眼观六路的俺还是嗅出了点蛛丝马迹。某日，可爱的青蛙来我家看我，顺便又给俺灌迷汤了，他说，亲爱的宝贝，你千万别离开我，你离开我了，你可以再找个更好的，但像我这么丑又没钱的肯定就没人要了。你就是……你就是……(此处太肉麻，为了广大看官的身心健康，省略500字) 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嗯，应该不会的吧。啊，看看，穿上军装也是仪表堂堂嘛，现在好歹也是年轻有为的军官。总之，还是个潜力股嘛。你离开我，估计会有N的X方个小媳妇向你献殷勤的嘛。比如，那个穿黑夹克的小李。又不像我，自由散漫、懒惰成性，又不会勤俭持家。你娶了她，看那身板，给你生个大胖小子是没问题的。周末了，你还可以把她领上，她还会到东方商城去给你也买个黑夹克穿上，也算情侣装了(俺太坚强了，说到这的时候竟憋着没笑出来)哦，对了，你们还可以到萍萍吃个麻辣烫，好一点还可以去吃个土鸡嘛，很不错的哦！ 只见青蛙的胸口一起一伏的，据俺的了解，他应该很生气，后果应该很严重。没想到，人家笑眯眯地问我，说完了？我，哦，说完了，呵呵。 首先，青蛙用了很重的语气强调，我们最近准备年后修整营房，那个小李只是和我们有业务往来的一个公司的业务员。和她接触，纯属工作！ 其次 ，青蛙很生气，后果相当严重，说着，他就像饿虎扑食一样跳了过来。啊，我错了，救命啊，饶了我吧！青蛙是纯洁的，青蛙是无私的，我爱青蛙，啊，啊，在被他扛在肩膀上转了好多圈，又不断地挠脚心的满清第十一大酷刑的折磨下，我又哭又笑，肠子、肚子都疼，在沙发上连声音都懒得出了。哼，让你再冤枉我！青蛙揉揉鼻子，得意地大笑。 最后，在我的一句接着一句的连环十八问下，青蛙终于交代，在我之前确实相过一次亲。我一听，啊，好啊，终于露馅了，你竟敢欺骗我纯真善良的感情说没谈过恋爱！ 　　八 相信爱情（2） 青蛙无奈地说，亲爱的，那是我们政委看我眼看年老色衰，还没有对象，所以就亲自给我安排了一次。就见过一次面，但我对那姑娘真没有感觉，真的。 真的？ 当然了，哪像看到你的那一刻啊，我就心跳加速、热血沸腾地想，这么漂亮的姑娘，说什么也要把她娶回家，嘿嘿！ 没有办法，知道臭青蛙又给我甜言蜜语地灌迷汤呢，怎么听了这些话心里就是舒坦呢。俺笑呵呵地说，哼，敢骗我的话，小心你的青蛙脑袋！ 虽说我和青蛙的感情越来越好，但是老妈对我的决定一直持保留态度，俺爹更是阴云密布的。 青蛙每次去我家都是抢着在厨房摘菜，做饭，和俺娘聊天，嘴甜得像抹了蜜。俺这个在北方绝对不招人待见的姑娘自由散漫，懒惰成性，家务活一窍不通，但青蛙通通不在乎，他说，没事，我会做就行了。他做的麻婆豆腐、沸腾鱼、红烧丸子等美味吃得我爸妈赞不绝口，吃完饭还常常在我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麻利地把锅碗收拾着洗了。 有一回，我在家看书。他正好休息，就来家里看我了。不仅给我带来了他搜集的考研信息还顺手把我的脏衣服给洗了。看着青蛙在凉台上忙着给我挂衣服，俺的心里热乎乎的，老妈一会儿从厨房过来，凑到我耳边小声说，翠啊，我看这小伙子还不错，是个知冷知热的人，尤其对你好！ 吃饭的时候，老爸竟然也主动招呼青蛙吃菜了，我和他对视一眼，心里乐开了花，呵呵，父母总算接受了这个青蛙女婿！ 考研像我想的那样，没考上。我只好先到报社当临时工，白天常常忙得四脚朝天，他也在部队忙忙碌碌。周末见一次面，两个人都觉得好极了。常常傻呆呆看着对方就能发好半天的愣，在一起吃个饭，聊个天就又开始新的一周了。所以，自己常常想，看来啊，俺真的是太适合当军嫂了。当军嫂没什么不好的啊，奇怪，为什么老妈那么担心呢？ 随着我们两个感情的进一步加深，家里开始催了。我们都不想太着急结婚，但俺娘非要让订婚，郁闷啊，都什么年代了。没办法，谁让俺是个体贴孝顺的乖女儿呢，既然爹妈都是那个意思，就订婚呗！ 唉，订婚其实就简单地买几件衣服，请至亲长辈都在一起吃个饭，祝福一下。可青蛙是个军人啊，非常的麻烦。他请了好几次假都不行。这还是把时间放到周末，考虑他有可能休息。时间确定好后，领导那边一直没个确定的态度，他也着急，说，这样吧，就先确定下，到时候再说。 　　八 相信爱情（3） 家里胆战心惊地在饭店订了两桌席。还好，那天青蛙有时间，一家人早早地到了饭店。我一边吃饭一边看他的手机，觉得都快草木皆兵了。好不容易，顺利地举行完了简单的仪式。刚到家门口，他手机响了，部队有急事，立即召回。青蛙无奈地看着我，知道他在等我点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旗袍，眼泪不知道怎么就下来了，我哽咽着说，你赶紧去吧。他像得了特赦一般，风一样向车站跑去，望着他的背影，心里难受极了。第一次体会到，军人有多么的无奈，未来的路上，还有好多的坎坷等着我和他。 小鹿在旁边默默陪着我，好久，才沉闷地说，翠翠，看到你，我怎么有点怕呢？我希望天天能和所爱的人在一起，唉，看来，得好好考虑和陈平的关系了！ 唉，我也叹口气，说，我也不知道当军嫂会是这个样子的，尽管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鹿，估计啊，我更年期会提早来的，成为怨妇的日子也不远了！ 呵呵，现在就像个怨妇了，还以后呢，看那眼角的皱纹，啧啧，军嫂估计都是这样的，好怕怕啊！小鹿轻笑着说。 没有吧？我大惊失色地拿出小镜子看看，哪有，哪有啊，哦，骗子，就会欺负老实人！看着早就笑着逃走的小鹿，我追上去就打。 刚刚步入社会的我在报社磕磕碰碰的，加上我又是个心直口快、一根筋的性格，有时候受了莫名其妙的冤枉气就想打电话给青蛙倾诉一番，可他总是忙。很多时候，打过去，不是关机就是不接，等我给小鹿打电话哭也哭过了，骂也骂过了，人家的电话才姗姗而来。我就气呼呼地说，你忙去吧，不用理我了！青蛙总是赔着笑脸说，别这样嘛，刚才开会呢，不能开机。又或者采取苦肉计，翠啊，我忙得一天都没吃饭，你就忍心不理我。唉，谁让俺心软呢，一听这话，觉得自己真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又和人家和好如初了。 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很委屈，找了个当兵的，就连随时随地想听听他的声音都不行。每次，心怀怨恨地想，这次见面就谈分手的事，可一等到见面，看到青蛙又是买花，又是给我做好吃的，又是陪我逛街的竭尽所能地对我好，就又沉浸在爱情的甜蜜里了。 有很多爱情曾经温暖着我们，在现实里枯萎的心在爱情里又回复了曾经的轻灵和水润。也有很多爱情发生在寒冷的冬季，可多年以后，回忆起，那个冬天居然是那么的热气腾腾！圣诞节、元旦、过年、情人节好像都在冬天，不，情人节的时候其实都已经立春了，但在北方，似乎没有春天。这些节日在记忆里总是雪花纷飞、寒气袭人的。 　　八 相信爱情（4） 2004年的情人节他还值班。我只好去看他。我天生是个怕冷的人，在屋子里裹着他厚厚的军大衣还浑身发抖，他为我买了玫瑰，还亲手做火锅给我。部队的暖气，手放到上面才能依稀感受到一点热气。我喝着热水，吃着火锅，他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半晌，说，宝贝，你跟着我，受委屈了。那个时候，好像新兵还没有下连队，军营里空荡荡的。青蛙那个连里好多人都被借调到军区执勤了，整个二楼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为了能在我面前保持一个好的形象，看得出，青蛙仔细地刮了胡子，还把平时舍不得穿的那套新一点的冬常服给穿上了。冻得青红的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和怜惜，他就这样定定的注视着我，面对这个竭尽所能对我好的男人，无端端地，我的眼泪就掉进碗里。我说，你能不能不这么煽情啊，同学，让我吃火锅好不好啊！他笑，赶紧给我夹菜。尽管外面飘着雪花，屋子冰冷，但现在回忆起来，那个情人节只剩下浓浓的暖意。 相信爱情，是青蛙如潺潺溪水般温润的爱情给了我无限的生机，让我相信，即便这个社会变得如何喧嚣，真情永远存在。 　　九 那个永远难忘的2004（1） 2004年，对于我和青蛙来说都是具有转折性的一年。 他当连队主官，夜以继日地忙。 我在报社当编辑，也是忙得筋疲力尽。 青蛙十八岁当兵，一直都蛮顺利。提干、副连、正连……事业上顺风顺水，他对手下的兵都不错，把连队当成自己的家。经常去炊事班帮厨，包包子、炒菜、给战士们做拿手的水煮鱼。他对我说，我没有背景，也没有钱，也没有渊博的知识。从一个普通的战士到今天，已经算是个小小的奇迹，我很知足。你能跟我，我也很知足，上天对我不薄，我会好好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会努力工作，争取让你吃好一点、穿好一点。 可那年的夏天，一个战士因为和排长发生口角一生气竟然不知道跑哪去了……他连夜和手下的人分头去找，操场,菜地、附近的网吧、舞厅，等等。这件事对于部队而言惊天动地，如果不很快找到那个战士,青蛙很可能被当年转业，甚至降职，还可能牵连一大批人。如果那样的话，他连平淡的幸福可能都给不了我。2004年，他们还没有涨工资，他一个月才拿大约1500块。银川的房子已经2000多一方平米了。他相貌不佳，个子不高，家里帮不上他任何忙。如果真的被降职转业，我跟着他很可能会过苦日子。当我知道他当年有这么这么多的考虑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可那年，我的记忆中，一个闷热的晚上，都快十一点了。他来电话，沉闷了很久，简单地告诉我发生的事情。然后，他哽咽着说，亲爱的宝贝，对不起，我可能给不了你幸福了。趁现在，我们还没有怎么样，分手吧，你会找到一个更爱你的人，他一定会让你生活得更好。我惊呆了，如果说我没有对他的前途抱以任何期望，那是虚伪的。可是，面对这样的情况，我怎么可能抛他一个人去面对那么大的压力，那我还算人吗？没有流泪，尽管心里也是惊慌失措的，但我还是镇定地对他说，别慌，再找找。我想，那个战士肯定不可能跑太远。你这么善良、勤奋，你这么好一个人，上天不会让你遭受这么大的灾难。记住，任何情况，我都会在你身边。这辈子我认定了你，你如果转业，不要紧，你当清洁工，我都会在后面给你拿着簸箕。我明天就去看你，睡一会吧，你两天两夜都没睡了。千万别再胡思乱想了，知道吗？青蛙在电话的另一边沉默了很久，说了声谢谢！然后挂断。 　　九 那个永远难忘的2004（2）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其实心里也是慌乱不堪的。对部队真的不了解，只是明白这件已经发生的事情对青蛙来说非常严重，我要做的事就是要赶紧到他身边去，陪着他。 第二天，我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部队。去了之后才知道，他给我电话的时候，那件事已经发生三天了。几天不见，青蛙瘦了很多，皮肤都成了青黑色，憔悴不堪。我心疼极了，问，怎么样？他无声地咬了咬嘴唇，叹口气，又摇摇头。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更好地帮助他，安慰和劝导似乎已经是苍白无力的了。那时候，我们谈恋爱有一年的时间，却几乎没有什么身体上的接触。可就在我对着青蛙发愣的时候，他却轻轻地恳求着，说，宝贝，让我在你身上趴一会吧。我一怔，说，好。在部队那张硬硬的木板床上，他趴在我身上，一会的工夫就睡着了。静静地，只有桌子上的那个破旧的小闹钟在滴答滴答。我一动也没动，轻轻地摸了摸青蛙小小的脑袋，尽管腿很酸、脚很麻，可看到青蛙像个婴儿似的趴在我身上，本来就很小的脸瘦得剩下巴掌大的时候，我哪里舍得，哪里忍心。那是我和他的第一次亲密接触，纯洁得像白开水一样，我的心也柔软得像沙滩。 第二天，那个战士找到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可他还是在全团大会上作检讨，几乎影响到前途。 兵的事情过后，他的搭档又出了点状况，事情还闹得挺大的。作为指导员，貌似是应该管连长的，我也不清楚，反正领导责怪他的工作没做好。唉，我也觉得，同事罢了，他也不能24小时监控人家吧。但事情出了，谁也没办法，青蛙受到相当大的压力，我和他的心情都糟糕透了，我甚至暗自想，是不是我从小到大一直都不是很顺，以至于把霉运传给了他。而他的压力就在于，连着出了两次事，年底是否面临转业的问题。 那段时间我精神紧张，只能不停玩游戏来让自己放松，在青蛙面前还得尽量装笑脸安慰他，他也压力特别大，瘦得只剩下一百多斤。我好恨，恨自己帮不了他，恨我家为什么是很普通的老百姓，恨家里从上到下为什么一个当官的亲戚也没有，凄凉无助到几乎抓狂。我们两个经常呆呆地坐在一起，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相互拥抱着，仿佛只有那样才会踏实一点儿。那个时候，我真的感受到平凡的无助，好像就是风雨飘摇中的两片树叶，在狂风暴雨中四散飘零。 　　九 那个永远难忘的2004（3） 经过领导不断地协调，那件事情也终于过去了，青蛙大大小小的检讨作了无数次。但无论如何，事情总算是过去了。从当兵后一直都很一帆风顺的青蛙在这件事后变得有点消沉，他经常带着我到部队后面的菜地里一坐就是一个小时，对着绿油油的菜发呆，什么话也不说。我知道，这是一个男人最脆弱的时候，可他已经颓唐了这么长时间，只剩下了一百一十四斤，这样下去有用吗？而我为了劝他，大大小小的词汇似乎都用尽了，好话说了几卡车，软的硬的都说了，口干舌燥，筋疲力尽的，青蛙还是像块木头一样，目光呆滞。 他烦躁，其实，我的心情也很不好。 我对于报纸的排版一窍不通。进了那家小报之后，才知道人家需要的是全面的人才，也就是说，是编辑也得是记者，得自己排版还得自己校对。面对完全陌生的排版系统，我眼花缭乱，常常是记住了上一步就忘了下一步的。除了排版还得拼命写稿子，每个月都得打分，达不到那个分数连600块钱都拿不上。 报纸小，人又多，不能保证一人一台机子。而我是学中文的，写新闻稿件的底子本来就弱。于是，我经常白天在办公室看报纸，研究别人的稿件。中午或者晚上快下班的时候等别人走了，自己再到机子上练排版。间歇还要干老编辑交代下的杂活，还要帮着广告部的人写信封、分报纸，等等。由于长时间地盯着电脑屏幕看，那段时间，眼睛一遇上阳光就使劲流眼泪，我一度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要瞎了。报社的正式职工都是学了半年的排版才正式开始用的，可我，要在两周的时间内学会谈何容易。 我的精神高度紧张，天天晚上八九点的时候才离开报社，早上六七点的时候就到了单位，只为了早一点学会。有一次，一个前辈教我排版，说了好几遍我都还不会，在办公室那么多人面前，我被骂得直哭。可哭过了，还是得把眼泪咽下去拼命学。上班的时候我心里紧张，可下班的时候心里更是慌乱。租房子啊，我一直没有找到太合适的房子，有时候住表嫂家，有时候到小鹿那蹭几晚，却也不好意思多麻烦人家。常常是夜色深沉，我提着箱子胡乱在大街小巷走着，不知道今晚该到哪去住。最后忍无可忍，狠心花钱到中介那找了个房子很快搬进去了。 　　九 那个永远难忘的2004（4） 我恨天、怨地，恨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一出校门就可以找个好工作，甚至一度恨父母一点关系都没有，让我像狗一样辛苦工作还要受别人的气，更加一度对青蛙失去希望。觉得和这个每个月拿死工资的小军官在一起，只能永远看着商场里的漂亮衣服流口水，还要自己一个人忍受职场打拼的辛苦，他连陪我聊天的时间也没有，更别说帮着找个便宜的房子租下来。找这样的男人到底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啊？我天天晚上下班都疲惫至极，一个人在出租房里泡个方便面吃了，还要装出笑脸来劝他、安慰他，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迅速地消瘦，视力也严重下降。可是，青蛙，我的青蛙，你知不知道我也很辛苦，很累，很想扑到你的怀里放声大哭啊。 在犹豫和挣扎里，我还是坚强地挺着，想想几个月前的青蛙还是朝气蓬勃、在任何情况下都乐观开朗的人，我想，这是他长这么大遇到的最大的挫折，我应该有点耐心的。 但青蛙好像也打定主意和我分手似的，对一切变得淡漠。看着他瘦得只剩下高高的颧骨的脸，看着他胡子拉碴憔悴不堪的样子，我心疼，我烦闷，我生气，劝了一次又一次后，我冲他大吼，你是个男人吗？不就是这么点破事吗，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是你的搭档出了事，不是你啊，不一定会影响到你的，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就意志消沉，以后几十年的光阴，要是碰到比这更大的灾难那你会怎么样，难道去死吗？你让我怎么下定决心跟你一辈子啊？那个乐观，坚强的你到哪里去了，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一边流泪一边骂他，可得到的还是沉默。 我抱着他的胳膊又恨又爱地狠狠咬他，直到血都渗了出来，他还是一句话都没说。我大声地哭着，浑身颤抖着捶他，打他，说，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分手吧，分吧！那一刻，我的心无比悲凉，转身，准备离开的那一秒钟，青蛙突然狠狠地把我拉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我，好久都没有说话，随后，低低地说，别走。我以为给不了你大富大贵的生活，但起码可以让你衣食无忧，过着幸福的小日子。只要一想到这件事足以让我连简单的幸福都给不了你，我就深深地内疚，真的。听着这个男人心底深处最简单的真实想法，我的心一阵阵难过。两个人的胸前都湿乎乎的，分不清是我的眼泪还是他的，抓着他的手放在我心脏的地方，我认真地对青蛙说，你没有钱不要紧，我们可以一起努力买房子、买家具，装修，你升不升职也不要紧的，只要你喜欢部队，我就支持你待下去。即便从部队转业了，你还会有自己的工作，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永远支持！只要你健康、开心，我就高兴，真的。我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和你一样喜欢吃火锅，我们俩过日子不需要花很多钱的，真的，我只要你高高兴兴的，像过去一样就好。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青蛙抱着我，他的眼泪也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哽咽着说，别说了，别说了，我会好的，宝贝，会的。 　　九 那个永远难忘的2004（5） 我们就那样静静地拥抱着，倾听着彼此的心跳声。直到夜色降临，我才匆匆回到出租屋里。妈妈打电话问，我微笑着告诉她，青蛙很坚强的，这点小事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其实，心里还在担忧，他真的想通了吗？真的能恢复到他自己吗？ 周末，我一直窝在家里。不敢给他发短信，也不敢打电话，下意识里真的害怕青蛙还是那副蔫蔫的样子。下午，心情郁闷地下楼，只见一个傻大兵大热天还穿个迷彩服，却捧了一大束火红的玫瑰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心里好笑，想，一定要惩罚他一下，害我这么多天担惊受怕的。于是，就当没看见似的，准备直接走过去。 青蛙一把拉住我，笑嘻嘻地说，面对这么一个玉树临风的帅哥都假装看不见是吧，几天不见也不想我！说完就死皮赖脸地抱着我。 干什么啊，你，军官同志，我和你又不是很熟，别人会误会的啊！我气哼哼地说。 哎呀，小样，来劲是吧？他哈哈大笑，一把就把我抱起来转了一圈，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我真高兴青蛙承受住了他生命中第一次重大的考验。而我，经过半个月几乎不眠不休的努力，终于可以自己排版了。走在街上，也像猎犬一样随时嗅着新闻的气息，拼命写稿，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打开了局面，光头条就发了好几个。老总不仅夸我的版式漂亮，更是盛赞我的文笔，一时间，天空竟是那么的明亮，我看到自己的汗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那件事过后，青蛙又恢复到从前的乐观向上。可很不幸，老天仿佛要考验他似的，他的搭档出事后就被停职转业，上级给他派了个新搭档。那个人除了嘴皮子特能溜之外，基本不干实事，还不断在外赊账。我郁闷得要死，觉得老天太残酷了，可我的青蛙好像和没事人似的，笑眯眯地说，没事，大风大浪都见过了，还在乎这个吗？我却不放心，很迷信地偷偷到庙里给他求了个签。 还好，这个搭档很快被调往别处。可经过接二连三的折腾，直接影响到了青蛙的前途。在我的极力劝说下，青蛙调往别的部队。离开的时候，他的眼眶潮湿了，从十八岁进入这个团到二十八岁，太多的感情渗透到里面，所有关于青春的酸甜苦辣也留在这个团里。可，现在，他要走了。他就像《士兵突击》里那个班长老马一样在部队门口行了一个军礼。只是，并不曾有很多的战士来送他。他在连里告别的时候，好多兵都哭了，他自己也哭了。他走的时候，战士们正在学习，不能送他。酷热的夏天，树上的知了不停地吱吱叫，一个瘦小的军官提着一个大包在门口哨兵的敬礼声中看了一眼老团部，转身离去。 青蛙到了新的单位后，仿佛一下子又好了起来。当年就被提职，他的心情好，我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也许，人生就是因为有了这么多的沟沟坎坎，有了痛苦、有了烦恼、有了忧伤、有了眼泪，才会让欢笑更加甜美。守得云开见月明，我当时的感受就是这样的，他肩膀上的星星到第三颗的时候，我的耳朵里知道了一个新的名词——副营。 　　十 找个你深爱的同时也深爱你的人结婚（1） 我是一个很倒霉的人，很多事情不顺，不顺到让我一度很自卑。说一件简单的事情，我有痛经的毛病。平日还好，但一遇到重要考试就会疼，疼得死去活来，想了很多办法都没用。很多机会就因为痛经没有正常发挥，失去了。高考的时候，我妈带我到庙里求签，我没有求菩萨让我金榜题名，我在菩萨面前第一次下跪，虔诚地许愿，如果，我真的就是这么个不顺的人，那么我也无所谓了，反正很多机会已经失去。但，千万请求菩萨，赐一个真正爱我的人，让我这一生拥有一段平凡但真挚的爱情。现在想想，我也不敢相信，一个十八岁的，被考试折磨得身心疲惫的高中生竟然真的许了这个愿。也许，那个愿望真的灵验了，上天就把我的青蛙派到我身边。 常常在想究竟是怎样的神情和语言才能让两个原本陌生的两个人牵手，十指相扣，然后，我就这样安静地在你的生活中行走。我的青蛙，我心里的这些话，你能听到吗？ 他和我同月同日的生日，和我一样的血型。我是北方人，却不怎么吃辣，也不太喜欢吃面食。他是南方人，却和我一样喜欢吃火锅。我喜欢吃的他都喜欢，他不喜欢的我也不喜欢，他说，这就是缘分。让一个遥远的南方十八岁的少年跋山涉水而来，来北方当兵，因为冥冥中知道，有他的爱人在北方等他。 有一回，我和他要去办事，不好穿军装的。他又不好意思总穿那一件夹克，而我和他关系还没定下来，也不好给他买衣服。他就跑更衣室，不知道找了哪个战友的西装给穿上了，他瘦小瘦小的，不过，那件外套穿在身上也还好。走在路上，我一直笑，他就有点脸红的，到部队门口，给哨兵敬个礼。说到敬礼，插一下，我只是在电视上见过。当然喽，是咱共军的标准军礼，还是很威严的。可青蛙每次只是刷地一下，在我看来，有点像国军。我很好奇地问，部队这么多军官，哨兵哪里认识你们啊。他有点小得意地说，不认识也得认识，看肩章就行了呗。我当年当哨兵的时候，那可是勤勤恳恳啊。难道你没觉得我敬礼的时候很帅吗？晕，时时不忘自夸一下。 到了街上办完事，他带我到那个新百的三楼一个茶座去休息。结果，刚一到楼梯口，我赶紧拉住他，悄悄说，糟了，前面坐的那个人穿的好像是你的黑夹克！青蛙说，不会吧！我们两个赶紧躲起来偷偷观察了一下，哈哈，原来是陈平！竟穿着他的黑夹克，经典啊，黑夹克穿在那个陈平的身上稍微有点小，哈哈！我真是服了部队上这些人了。 青蛙嘿嘿笑了两声，说，走，看那小子干吗呢！ 好啊，是不是瞒着小鹿来泡妞啊？我笑眯眯地问。 　　十 找个你深爱的同时也深爱你的人结婚（2） 陈平连忙解释，千万别，昨天还和我生气呢，今天好不容易才哄着人家答应出来吃饭。小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着，陈平的目光才落到青蛙的衣服上，顿时哈哈大笑，说，有你的，啊，我说嘛，我那个便装跑哪去了，搞得我只好弄个不知道是谁的黑夹克穿上。哈哈，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他们这帮人没有更多的钱打扮，又都是找对象的时候，有空约会就只好到更衣间去随便找衣服穿，不会介意谁穿了谁的，等等。很有意思。 说话间，小鹿已经来了，看她眉宇间的阴郁，我预感到，肯定没什么好事。 翠翠，和你家青蛙先逛着啊，我俩有点事先走了！小鹿淡淡地说。 哦，好！ 他们是不是吵架了？青蛙问。 我故意贫嘴，亲爱的青蛙，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俺这样端庄贤惠，无怨无悔，甘于奉献地投身军嫂行列的，哦，不，应该是飞蛾扑火！ 别这么说嘛，我知道，委屈你了！等我啊，等我将来转业了天天陪你，黏着你，直到你烦我为止！青蛙说着，紧紧拉着我的手。 果然，晚上，就接到了陈平的短信：翠翠嫂子，我真的很喜欢小鹿，她要和我分手，你帮我好好劝劝，好吗？ 我惊讶地打电话过去，小鹿一接电话就说，翠啊，什么都别说，我想了好长时间，考虑得很清楚了，我真的不适合当军嫂！一个人孤独地面对一切，真的，我没有那样的勇气！或者爱他爱得不够深，反正，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继续谈下去将来受不了那样的煎熬，还不如现在就作个了断，我心里难过，不想和你说了，挂了。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忽然间觉得很惆怅。想想自己在等待中的煎熬，一个人备感无助时给小鹿打电话哭得天昏地暗的情景，原本想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也许，小鹿是对的。 莫名地，我有点心慌，想起小鹿和陈平的相识该是多么的戏剧化啊，都有点不敢相信他们是那么认识的，可生活中有时候真的发生那样奇妙的缘分，但缘分要是和现实联系起来，真的很残酷。小鹿说她不适合当军嫂，那么，我呢，我会不会和青蛙结婚以后才发现自己不适合当军嫂呢，会不会在一个人的寂寞岁月里那个啥呢？那个红杏出墙呢？可怕啊，我心情郁闷地到网吧上网，发现一个帖子里写着有这么几种人不适合嫁给军人。 1.太物质的女人：军人的收入就那么点，玩了没有穿的，穿了没有吃的；如果女方收入不高，而又追求时尚的话，可能经济拮据的问题很快就暴露出来了。 　　十 找个你深爱的同时也深爱你的人结婚（3） 2.思想上独立性差的女人：如果是城市部队单位或许好点儿，要是野战部队，一年到头，连个休假都保证不了，估计，这时候，作为军嫂的那位，如果没法排遣孤独和寂寞，就会情绪失控。搞不好老公后院失火，最后耽误了自己，也耽误了你爱的人或曾经爱的人。 3.过于看重名利的人。 4.过于追求时尚的女人。 呵，这几条放在我身上都不合适，我的心里悄悄地窃喜着，那说明我是适合当军嫂的？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我觉得青蛙和我的脾气啊，性格啊，都很合适。既然合适还想这么多干什么呢？唉，不想了，女人一陷入爱情中怎么这么麻烦呢？万万没有想到，小鹿会这么果断地决定和陈平分手。照我简单的思维看来，他们两个人真的是太有缘分了，这样的缘分如果不厮守一生，岂不是太遗憾？一想到前段时间还如胶似漆的情侣现在竟然又成了普通关系，我的心也跟着难过起来。也许，我还是不够成熟，世间的情呀，爱呀，有几个人能说得那么清楚呢？ 爱情除了相互吸引，倾心爱恋之外还有很多东西，和双方的职业、性格、喜好、甚至家庭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青蛙经常说，十年修得同船渡，我们俩能相遇就是缘分，一定要珍惜啊！我是个认死理的人，既然选择了军人，就认定了一定要当好军嫂，经营好自己的爱情和婚姻！一定！ 在报社当临时工的工资简直少得可怜，于是，我就心有不甘地又想考研。老妈说，考什么呀，你先干着临时工，家里再托人看看能不能帮着转成正式的。女孩子嘛，有个正式的稳定工作干着就行了。我曾经想，凭着自己的努力说不定有可能转正。报社每年都有转正的考试，可几经打听，没有关系根本不可能成功转正。我干的几乎和正式员工一样的活，可工资只拿他们的三分之一。血淋淋的现实面前，我优质的梦想又一次破灭。实在不甘心让年老的爸妈再花他们的血汗钱帮我转成正式的，那样的话，我一辈子也不会安心的。 考研吧，这一次再考不上的话，这辈子再不考了！我相信，凭着自己真才实学肯定能找到一个真正适合自己的平台。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从报社辞职出来就到大学附近租了个房子住着，天天看书预备考研。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孤独而又寂寞，可想想考上研究生之后可能会有条出路就又拼命看书。青蛙有空就偷偷跑来看我，给我买好吃的，还拿了电饭锅到租住的地方给我做饭。前途迷茫啊，其实，大家都明白，即便考上研究生也并不意味着就能有个好工作。可是，在我心里，那就像救命的稻草一样。 小鹿终于到一家广告公司做了文案，一闲就来找我。女孩子在一起啊，讨论的东西太多了，明星、八卦、衣服、鞋子等，但最主要的还是爱情和工作。 哎，那个，陈平也挺好的，你不会这么狠心吧？再说，你相亲也相了好几个了，人家陈平可是一心一意地喜欢你，你就从了吧！我笑眯眯地试探着。 　　十 找个你深爱的同时也深爱你的人结婚（4） 我喜欢两个人天天见面的，哎呀，你想想，一朵水灵灵的鲜花要是缺少阳光，缺少水分会怎么样？可怕，太可怕了。哦，我要回老家了，嘿嘿，说不定啊，路上就会有艳遇，然后就闪婚了！小鹿一脸憧憬地说。 小鹿的老家在甘肃临洮，我嘿嘿嘿地笑着说，嗯，是啊，说不定啊，N月之后，不，N天也是有可能的啊，青春貌美的小鹿就会被甘肃哪个红脸蛋的山里汉子拐上手，天天吃着洋芋，在墙根下晒太阳，到时候再生上一炕的小红脸蛋子，然后你就围个红头巾，抱上拖着鼻涕的娃娃坐在你男人的毛驴车上吱呀吱呀，嗨哟嗨哟地到城里，嗯，再后来……哈哈，哈哈哈，没等我痛快地哈哈大笑，小鹿就张牙舞爪地来打我了，边打边说，好啊，翠翠，我这回回去还就发誓一定要拐个男人回来给你看看，哼! 哈哈，我大笑，说，好啊好啊，你要是到时候不回来，我可就到网上发个寻鹿启事了啊。 呵呵，放心吧，小鹿媚笑着舔舔嘴唇，很色地说，俺批发上一打帅哥，眉清目秀的，高大健硕的，白净斯文的等，供本姑娘差遣，哼！到时候啊，羡慕死你！ 得，哈哈，我可消受不起啊，有一个青蛙就已经足够了，哈哈，你留着自己用吧，啊！我被这个姑娘时刻在脑海中徘徊的想法已经笑得肚子疼了。 唉，放在古代啊，翠翠绝对是个贞洁烈女啊，我走了。小鹿说着，回头冲我做鬼脸，嗯，还是希望会有奇迹发生啊。 臭青蛙，我可是遵照你的指示劝了小鹿了，但那姑娘说他不适合当军嫂啊，没办法，让陈帅哥节哀顺变吧，啊！小鹿一走，我就赶紧给青蛙打电话汇报情况。 青蛙叹了口气，说，唉，呵呵，我们的陈大帅哥大概以前太花心了，好不容易一个他死心塌地要追的女孩子，人家还不爱他。爱情啊，怎么这么折腾人呢？ 是啊，唉，我也希望他们在一起的。这种事情也不能勉强的。 我和青蛙长吁短叹了一阵子，挂了电话后又给陈平发了个短信安慰了一下。生活啊，怎么像个恶俗的电视剧呢，刚骂剧情太狗血了，随后，一样的事件就在身边真实地上演了。一场并不美妙的邂逅引出了真实的相遇，浪漫的爱情像烟花般绚烂，却不长久。柴米油盐是我们这些上一秒还沉浸在爱情中的男女下一秒就要现实面对的问题，残酷啊。 小鹿不在的这段日子，我的生活清苦而又安静。除了看书，就是期盼着青蛙能有时间来看我。 那是夏天，军区离我住的地方不太远。青蛙有时候不忙就不睡午觉，偷偷跑出来提着麻辣烫啊，米线什么的来看我，时不时给我枯燥的考研生活制造点小惊喜。 　　十 找个你深爱的同时也深爱你的人结婚（5） 我对青蛙憧憬着要是考上了会怎样怎样，他就憨厚地笑着，说，你好好考，考上了我供你上学！万一我要是考上了，又在学校里爱上了别人怎么办呢？我恶毒地作着种种猜想，而青蛙的眼里虽然有忧伤一闪而过，却总是很宽宏地说，我相信没有人能比我对你更好的了，呵呵，你注定了要做我老婆的。 其实，我预感到，不会考上的。但，就是故意逗逗青蛙，看他着急的样子，心里却很甜蜜。 某一天，大中午的，我正在睡午觉，却被小鹿左一条又一条的短信催着去上网。我发短信骂，骚情的小蹄子，肯定又碰到心仪的帅哥了，是不是？这么迫不及待地急着要告诉我啊！小鹿用非常快的速度给我回了一条：嘿嘿，冰雪聪明的翠啊，俺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帅哥，快点到网吧好好聊聊。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告诉你了！ 经不住这家伙的催促，我只好赶紧收拾着赶到了网吧，这家伙的爱情总是天崩地裂、电光火石的。刚一登QQ就被小鹿发的这一大段文字吸引住了。 天长地久的爱情有吗？当然有！为什么大多数人不相信有？因为他们没有找到人生旅途中最适合自己的那一个。也就是冥冥中注定的那一个。为什么找不到？茫茫人海，人生如露，要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一个谈何容易？你或许可以在40岁时找到上天注定的那一个，可是你能等到40岁吗？在20多岁时找不到，却不得不结婚，在三四十岁时找到却不得不放弃。这就是人生的悲哀。 在有限的时间、空间与际遇里，选择最爱你的还是你最爱的人结婚？这就成了问题。因为无论选了哪个，最后你都会后悔。除非白天是白玫瑰，晚上是红玫瑰。 两难之间的答案其实又非常清晰，那就是找个你深爱的同时也深爱你的人结婚。 问题是：你有这么幸运吗？而当这个人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是否清醒地感知到就是他吗？ 哇，经典啊，说这话的牛人不会就是你吧！ 嘿嘿，怎么可能呢？现在要隆重告诉你的就是，那个人，现在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我，清醒地感知到，他，就是我要等的那个王子！我的心，现在沉醉在爱情中不能自已。 天哪，当我看到这话的时候不由哈哈大笑，小鹿这家伙真是标准的文艺青年啊，说起话来简直不像是生活在地球上的人。我赶紧问：孩子，那家伙绝对有勾人魂魄的眼睛，要不你怎么现在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呢？ 哈，你太聪明了。他还有性感的嘴唇，迷人的下巴，至于有没有发达的肌肉嘛，还得考察一下子，嘿嘿！ 你简直就是个色女，太色了！晕，你是不是对着人家流口水啊！我简直被这个女人打败了，赤裸裸的，一点也不含蓄。 　　十 找个你深爱的同时也深爱你的人结婚（6） 让我惊得目瞪口呆的是，屏幕上很快出现一行字，哦，是啊，我对着他口水吧嗒吧嗒的。 实在受不了这样慢腾腾和这家伙在网上磨蹭了，直接打电话过去骂，喂，你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啊，才几天啊就这样了？我现在超级恨你的小学老师、中学老师，怎么教导你的啊，人生观和价值观严重扭曲！ 你疯了，长途，长途啊！我的电话现在在省外，很贵的！小鹿惊叫着，说，哎呀，不说了，没情调！我后天就回去了，到时候聊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人家嘭地就把电话挂了！ 是哦，我也知道缘分到了的时候想抗拒也抗拒不了，可也不能这么脑子不清醒吧，女人啊！ 小鹿说的那个后天很快就到来了。 就在我苦行僧似的看书的时候，就听见门被敲得咚咚响。我冲过去从猫眼里一看，赶紧开门。小鹿风一样蹿了进来，说，我已经开始想他了，真的！ 看我那副无奈的表情，小鹿又嘿嘿嘿地笑，说，翠啊，你要是陷入热恋中，肯定会理解我的。不过，你和青蛙是细水长流型的，不像我和他，绝对是电光火石般热烈得一见钟情！ 晕倒，你好像经常一见钟情呢！ 是我姨妈给介绍的，相亲，哈哈，我当时就想起你和你家青蛙相亲的事情。没办法，真的，当面对一个洒脱帅气，浑身散发着忧郁气质的男人的时候，看到他那性感的嘴唇，我脑海中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和他接吻应该是很美妙的事情吧！说着，小鹿竟舔了舔嘴唇，仿佛空气中有块蛋糕。 天哪，我一头栽倒在床上，又起身骂，一个良家妇女，啊，怎么能说出这种丧心病狂的话呀，哎呀，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啊，我脆弱的心脏啊！ 切，我看啊，真该给你立个贞洁牌坊！爱情，应该是肉体和灵魂的双重吸引和交融，懂吗？小鹿说着，兴奋地起身找水喝。 不得不承认，小鹿是个性情女子，每一段感情都是全身心的投入，爱得电闪雷鸣的。如果说我和青蛙的爱情是静静流淌的小溪，那么小鹿的爱情就是哗哗作响，狂野奔放的瀑布。每一条爱情的路上，都有不同凡响的美妙景致吧。 爱情好像真的能让人疯狂，炙热的眼神，甜蜜的情话，人们都说陷入爱情中的女人是白痴。那么，男人呢？当我把这个问题丢给青蛙的时候，他说，有时候我很忙，领导随时有到连队检查的可能性，可我还是冒着风险翻墙出去看你，看着你好好的，我才能安心工作，你说，这属于什么状态呢？我一笑，嗯，可能，男女都一样吧！ 小鹿的那个他是个飞行员，哈哈，自从两个人认识之后，那姑娘频频找借口回老家。我问，哎，鹿啊，他现在还在集训呢，将来分配到哪还不一定呢，你怎么不好好想想啊？转来转去还不是当军嫂的命，真是的。 文艺女青年的潜质又在关键的时候发挥了作用，小鹿梦吟一般地说，嗯，从此后，天涯海角随君去，只羡鸳鸯不羡仙，呵呵。然后两手托着腮帮子畅想未来，这妞古代文学超级棒，但也中毒太深。当年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古代文学的老师是个成熟儒雅的中年男人，一句借问小姐仙乡何处？把个小鹿迷得晕头转向的，疯狂给人家写小纸条，打电话，连说话都是半文言的。最后连续几年考人家的研究生没考上，这才把身心从古代逐步调整回现代。 　　十一　别离，银川的忧伤（1） 2005年过完年，考研没考上，我那超级烂的英语啊，才不到40分，惭愧啊，虽然专业课上了120分，唉！俺从心底哀叹一声，看来没那个命啊！又一头扎进人才市场转啊转的。参加过那么多次招聘会，银川这又这么小，竟有几家单位的招聘人员都认识我了。看到我进去，笑眯眯地打招呼，说，来了！当初被我委婉拒绝的卖香皂厂家的招聘人员看到我的时候，竟然说，呵呵，还没找到合适的呢？要不，就先到我们这干吧！旁边有好几个应聘的人都看着我，汗啊，我那个尴尬啊，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不容易找了个在某个大型企业做文秘的活计，可才干几天就被那种死气沉沉的氛围搞得心如死灰。那个时候，我家在银川买了房子，爸爸妈妈都还在小县城上班，妹妹7月才大学毕业呢。我一个人住在130平方米空荡荡的房子里，客厅里就摆了一张木头的床，白天上班，晚上一个人哆哆嗦嗦地窝在床上，一有风吹草动就胆战心惊地起身看半天。2月的时候，和青蛙已经一个月没见面了，那时候他还在老团里，忙得要死要活。我生气，我郁闷，可有什么办法呢，他手下的兵好像更需要他。 他跟我说，做连队主官就是这样，很辛苦，等他当副营就好了。说是在那个企业当文秘，其实去了几天根本没什么事情，但最糟糕的事，还得装作很忙的样子，实在太痛苦了。我的心情不好，希望他能陪陪我，可他永远那么忙。 小鹿热恋的那个男人叫凌宇，分配到了遥远的云南。热恋中的小鹿二话不说就把工作辞掉跟着去了，转来转去，我们两个都是当军嫂的命啊。每当我一个人走在街上，天空中有飞机飞过的时候，就在想，小鹿还好吧！这丫头说走就走了，没人和我一起唧唧喳喳了，我也变得沉默起来。也许，是在爱情里长大了吧！ 3月了，妹妹大四马上就毕业，准备到西安参加招聘会。青蛙搞什么封闭训练，他出不来，也不能请假。 说是当文秘，其实就是打杂的。天天气喘吁吁地跑步赶公交车，要打卡，迟一分钟都不行。会议室，办公室，厕所都要我们这些人打扫。扫完了就要装作很忙的样子在格子间里窝着，其实什么事情也没有。我天真地以为文秘是要写点什么的，但其实什么都不需要。只是等着有客人来的时候招待一下，端茶倒水就行了。一天大部分时间只能趴在桌子上不停地看时间盼望着下班，这样的上班有什么意义呢？老妈说，你这孩子就是个死脑筋，只要给你发工资就行，想那么多干什么啊，找个工作多不容易啊。多少人想干还干不上呢。 可我就是忍受不了那样的生活，气呼呼地对妹妹说，你把我的简历也带上，反正我除了还能写点东西也不会干别的，要是有合适的职位就给我投个简历。其实，我一点希望也没抱，无非想让青蛙着急一下。但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奇怪，偏偏有家单位要个编辑，妹妹就把我的简历放下了。 　　十一　别离，银川的忧伤（2） 我辞职坐车过去面试，由于有实际经验和发表的作品，对方对我很满意，通过了考试后决定录用。这是我那么多年的不顺后第一次这么顺地找了个工作，满心欢喜地回到银川。青蛙听说我面试成功，心情复杂，我一时间没想以后的别离，完全沉浸在找到工作的欣喜当中。主动跑到部队去看他，陈平当着我的面对他说，你傻啊，不要让她去！他看了看我，很久都没说话。我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青蛙轻轻问我，你真的喜欢那个工作？嗯，我高兴地点头。他的小小的眼睛里全是离愁，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但却只是嘱咐我，那你去吧，啊，到时候我送你！ 很快就到了要走的那一天。我和妹妹一起到部队看他，青蛙满脸的不舍，一个劲地嘱咐我吃好、穿暖，照顾好自己什么的，但只是一会的工夫，连队就有事情叫他去了。我和来送我的妹妹还有陈平在他的宿舍等啊等啊，眼看火车要检票了，我叹口气，说，我们走吧。 我知道青蛙很忙，我也知道自己要做一个识大体的女人。可是，我在那个企业当文秘的那段日子里，一个人紧张地奔波在家和单位之间的时候，长时间的等待让我焦躁不安。他不能请假出来看我，我就赌气也不去看他，可现在，真的要走了，真的要离开他到另外一个城市了。突然就很生气，气自己为什么那么任性得不去看他……等我上了火车的时候，电话急促地响起，青蛙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不是说让你等我的吗？我要送你的呀！火车的轮子轰隆隆地响起，我看着银川，在缓缓向前的车上呜咽着对他说，时间快到了，等不到你了，我现在已经上车了，等你来看我啊！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多日不见的思念都化作泪水纷飞而下。他在电话那头也是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好，我一定去看你。记住，你走的时候我没送你，将来你回来，我一定去接你！ 火车把我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我也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单位。还好，工作是我所喜欢的。忙着找房子，熟悉环境，熟悉那个城市的天空。当我在西安慢慢定下心来的时候，我的青蛙也离开了老团，到了新的单位。我们两个人在电话里详细地聊天，单位怎么样，天气如何，今天早餐吃什么了等，空间的距离一下子把思念也拉得好长。 陈平一直念叨着小鹿，送我的时候一直问个不停，在那边怎么样，那个男人对她好不好等，看着他牵挂的眼神，我心情复杂：有好几个女孩子一心喜欢陈平，可他不爱，他一心爱着小鹿，可小鹿却全身心地爱着凌宇，爱情也许就是这样恒久不变地转圈圈，让我们这些俗世男女在里面缠缠绕绕地牵绊着。唉！ 这是家出版集团，我在集团下属的杂志社上班。 刚到单位，主编对我这个三流大学毕业的学生很不放心。一连几个选题都被毙了，心里窝火，青蛙打电话来我也是不耐烦的语气。 　　十一　别离，银川的忧伤（3） 我刚进社里，啥都不懂，对于杂志的风格啊、栏目的设置和策划都不熟悉。主编让俺们这些新来的姑娘们到大办公室办公，人手一本编辑手册，先学校对。以前在报社虽然也校对过，但实际上是很粗糙地看一遍，主要的还是由专职校对来做。年轻气盛的我觉得当编辑嘛，只要稿子写得好就行了，校对不好，不是还有专职校对吗？就没有好好地学。 校样下来，我很快校对完交上去了。主编他老人家也很快地把俺召唤去了，他笑笑，说，校对有点粗，不过，慢慢学。看着俺校对完的校样上经主编修改过后满篇的红，俺的神啊，好惭愧啊，丢脸啊！没想到那得理不饶人的主编明知道我没认真学，还在纸上画了个三角形，问，这是什么符号？俺老实地答，不知道！他大笑，说，嗯，我们是编校合一的，你要好好学啊！俺作揖，退后，杀回办公室。下午，极度郁闷中，买鸡爪半斤，在办公室里狂聊天，发誓一定要搞定该死的校对。 我看那老头就是存心找碴，看不起人，真是气死我了！下午下班，我在电话里狂骂，义愤填膺，心里的熊熊怒火恨不能把整个西安城都翻过来。等我骂累了，才发觉青蛙好像一句话都没说，我气呼呼地问，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事情很让人生气吗？ 青蛙轻声笑，说，你想让我说什么，和你一起骂？那好吧，嗯，就是，死老头子居然如此张狂，再敢欺负我家翠翠，老子派一个连的兄弟灭了他！ 哈哈，我狂笑，去死吧，猪头！ 青蛙十八岁出来当兵，经历了很多事情，所以显得成熟、稳重。而我却是脾气暴躁，一遇到事情就骂骂咧咧地怨天尤人，在单位一遇到什么事情就火冒三丈恨不得要和别人吵架。但在青蛙游刃有余的劝导下，我慢慢适应了新的单位，工作上也有了起色。在俺的努力下，校对也有了很大的进步。 我美滋滋地向小鹿报告在西安的一切，说，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小鹿叹了口气，唉，我现在是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啊，步行半小时才能到打车的地方啊，幻灭啊。 哈哈，亲爱的，军嫂就是要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奉献，哈哈！ 我看你已经被你家青蛙洗脑了，说话都带部队风格了！小鹿无奈地说。 我轻轻笑，那要不你就把开飞机的舒克给抛弃了，陈大帅哥还眼巴巴地等着你呢！ 不和你说了，越说心里越郁闷，给俺家舒克做饭去了。小鹿郁闷地挂了电话。 　　十一　别离，银川的忧伤（4） 和我同时进单位的新人有好几个，还好，大家都是年轻人，嘻嘻哈哈地很快就熟悉了，搞笑事件也是层出不穷的，让我这个离开家，离开青蛙的人备感亲切。 刚进单位的时候，一大帮丫头片子成天唧唧喳喳，根本不忌讳对面就是俺们社长大人的办公室。那年愚人节，我又迟到了。刚刚一头冲进办公室，只见小猫甩着自己的小马尾，双手在胸前拖长了声音呢喃，哦，亲爱的**啊，**，(**乃社长大名)俺大惊失色，问，脑子被猪啃了，你？社长可是已经来了，已经开始办公了！丫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胡说，俺可是买了玫瑰，打算用胶带贴到社长的办公室门上，众人狂笑，齐声说，是啊，是啊，亲爱的罗密欧啊，罗密欧，今夜月色迷人，咱们后花园不见不散啊，可怜的我被这帮人搞得大笑不止，完全忘了告诉他们咱亲爱的社长可是真的来了……正在众人嘘声一片，大笑不止的时候，俺们社长真的来了，他老人家踱着方步，严肃地质问，玫瑰呢，我怎么找了三遍也不见你们的玫瑰啊？大伙闻听此言，悬着的心全部落地，又是一阵大笑，小猫尖细的嗓音又响起，上班时间调戏社长，该打，该打，呵呵呵呵，哈哈哈！ 一般情况，社长对迟到早退这类小事是不管的。我们只要定期把好的稿子，好的创意呈上便可。不过，星期一的时候，社长一般会来得早一点，在办公室门口端个水杯子笑眯眯地看着大家去签到。有一次，我们签到完毕闹着玩，所以排成一列跨着正步往回走。老远就看见社长在笑。小猫甩着马尾，刷地敬个礼，严肃地拖长了声音叫，社——长——好，后面的米米紧跟着喊，社长辛苦了！俺郁闷地想，还应该说点啥呀？该说的好像都说完了呀。见社长被我们逗得大笑，我赶紧故作严肃地质问，社长同志，您不觉得应该说句话吗？社长忍住笑，说，嗯，那我应该说什么？俺耍了个滑，说，下次告诉你！心里暗想，嘿嘿，下次也坚决不告诉你！ 十点的时候，社长宣我到他办公室。刚进门，社长一本正经地说，翠翠同学，对于你早上的态度，社长很生气，后果非常严重！所以，你必须现在就告诉本社长，你觉得我应该说点啥，要不然……我小心翼翼地问，要不然会怎样？要不然，就扣发你这月的奖金！哈哈，我大笑，知道是社长正好比较闲，和我开玩笑呢，就赶紧窜到门口，再回头，说，嘿嘿，您应该说，为人民服务嘛！呵呵！社长看我要逃，说，嗯，认罪态度不错啊，桌子上是我给你们要的酸奶，拿去吧！ 　　十一　别离，银川的忧伤（5） 前面已经说过，我们的办公室就在社长办对面，那帮丫头早就蠢蠢欲动了，听到这个好消息都呼啦一声窜过来拿酸奶。小猫说，哦，社长你今天好帅啊！米米紧随其后，说，哎呀，社长你这衣服不错啊！小圣也憋着笑，说，嗯，社长气色真好啊！社长又气又笑，挥挥手，说，行了，别拍我马屁了，赶紧喝完酸奶工作吧！眼尖的小猫回去后悄悄告诉大家，秘密，嘘，社长被我们夸得脸都红了！ 这样的氛围真好，我暗暗想，领导们大都笑容可掬，有空就和我们开开玩笑，身边的小姐妹们也是活泼又可爱。我努力地研究杂志的风格，勤快地组稿，有时候碰到好的题材还积极去采访，主编也慢慢地开始夸奖我的稿子写得好了。我开始变得温和、谦虚，懂得替别人着想了。当我把这些感受告诉青蛙的时候，他也由衷地高兴，说，宝贝，你真的长大了，真为你高兴！ 　　十二 西安和银川的距离（1） 一个人，特别是女人，经过工作和爱情的历练，经过生活中风雨的洗礼，才能真正成长。这是青蛙说的话，很对，有时候回想起刚毕业的时候那段跌跌撞撞的日子，我会情不自禁地微笑，青葱岁月里歪歪斜斜的脚印在工作和爱情的磨炼中真的越来越欢快起来。 一南一北，万水千山。那么远的距离，仿佛冥冥中注定一般，我走进了青蛙的生活，青蛙也成为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爱情，就这样让两个原本陌生的人走近。 我和青蛙很久才能见一次面，真是煎熬啊。他为了省钱，每次都是坐火车，风尘仆仆的。下车后先给我买一大束花，然后坐公交到我住的地方。而我每次都说要去接他，但每次好不容易休息，总是睡到他敲门才起床。我工作比较忙，平时没工夫收拾屋子。他每次去，总是很细心地把我洗不动的牛仔裤都给洗了，把屋子收拾好，每次回银川之前，总要给我买一堆好吃的，炒两个菜放冰箱里，把水果给我洗好放桌上。 那个时候，一个人在外面打拼，大冬天的为了省钱，天天买菜做饭。有一次，左手大葱，右手白菜地从菜市场里和小贩砍价出来差点滑倒。下了班，一个人提个饭盒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艰难地走。回到住的地方本来想给人家打电话诉个苦，撒个娇，没想到人家忙得根本没工夫。等到他有时间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了倾诉的欲望。 谁让他是个兵呢？我常常郁闷地托着腮帮子想，下辈子我要当兵，让臭青蛙等我，等我，等我，哼！ 新闻单位闲的时候闲死，忙的时候忙死。我很闲的时候总希望青蛙能有时间和我聊天，可人家总是很忙。 一个人要成长必然要经历很多事情，就像我，直线条的女人，必然要经受更多的磨炼。自从上次为校对的事情过后，我总觉得那老头子对我不满意。 主编这个人啊，其实也还不错，但就是观念陈旧，就喜欢让人做些读者不喜欢的选题。身残志坚的故事是他老人家的最爱，人文啊、人性啊，是他的口头禅！俺一度被他给折磨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俺是负责故事类，情感类栏目的。要是根据他老人家的喜好啊，每次都得放上煽情的，催人泪下的苦情故事。可好多读者已经说更喜欢青春的，更真实的，不是高大全那样的了。但是，可是，唉，选题到了他那里总被驳回，郁闷啊。 每次交稿后，大家的神经都比较紧张，办公室那刺耳的电话铃一响，就代表着至少一个同学要上战场了。接电话的那个老李最阴险，每次接完电话总是狞笑半天，这个时候，办公室静悄悄的。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他，他嘿嘿地对着某人，说，去吧！这样，其他人就小声地说，送战友！被召唤的那个则无比悲痛地洒泪而去。 　　十二 西安和银川的距离（2） 某日，我又向青蛙抱怨，不行了，受不了了，死老头子，在他手下干活真是生不如死啊！总有一天，我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嗯，我相信你能行！你好好地采访，写一篇像样的东西让他看看，要是他还找碴，我就哼哼! 你就怎么样啊？ 哦，这个，实在不行，我就到你们单位找他打一架！ 哈哈！他一个老头子年老体衰的，你才多大啊，不害臊！ 嗯，那谁让他害我媳妇不高兴了呢？ 我经常是怀着满腔怒火打电话，却被青蛙轻易地逗笑，在他斜风细雨的引导下第二天又满怀信心地去迎接新的挑战。而他，在我面前从来都是乐观、开朗的那一面，他的忧伤呢，他的烦恼呢？我问他，他说，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没有任何烦恼了！ 可是，爱情在相隔两地思念的煎熬里是那样的脆弱，我上班还好，下班之后经常都是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心里满满的忧伤。 这里的空气很新鲜 这里的小吃很特别 这里的latte 不像水 这里的夜景很有感觉 在一万英尺的天边 在有港口view的房间 在讨价还价的商店 在凌晨喧闹的三四点 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我们有多少时间能浪费 电话再甜美传真再安慰 也不足以应付不能拥抱你的遥远 我的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一个人过一天像过一年 海的那一边乌云一整片 我很想为了你快乐一点 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身边 在一万英尺的天边 在有港口view的房间 在讨价还价的商店 在凌晨喧闹的三四点 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 在电话里，我给他听这首《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好久，青蛙叹了口气，说，宝贝，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天天陪你。这种伤感的歌别听太多，啊！多保重身体，喜欢吃什么就买点什么，我不在你身边，可我的心一直陪着你…… 　　十二 西安和银川的距离（3） 正说着话，就有人叫他了，电话里只丢给我一句，有事情，挂了！刚才的绵绵情话就只剩下了嘟嘟的声音，以至于很多次我都怀疑刚刚是不是和自己爱的人在聊天，那是真的吗？ 他又走了，我只能通过电话听到他的声音，听到他的呼吸，很真切。 时间就在我忙碌地上班和等待中溜走，竟然到了2006年了。 用青蛙的话来说，我就是个猪脾气，一根筋。在很多方面对主编的陈旧作风很不满，别人都不说，但我就偏出口无遮拦。 有一次，在我的据理力争下，终于上了一个新稿件，有一小部分网络用语。交稿之后，俺的心就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随时做好准备接受召唤。果然，主编把我叫去了。很温和，又有些腼腆地问，汗是什么意思。 主啊，怎么解释啊，简单地思考了下，俺小心翼翼地说，随着网络的普及，这些网络用语也口语化了，汗就是个感叹词，和嗯、啊、呢那些差不多，没什么实际的意义。巨雷的是，他老人家紧接着问，那爆汗是什么意思！俺倒吸一口冷气，这个该死的作者，是不是不想混了？嗯，转念一想，都怨我这个该死的编辑，为什么不删掉呢，唉，还不是为了得到年轻读者的认同吗？可怜的俺呀，只好告诉主编，爆汗是汗的比较级，爆不汗是汗的最高级，真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啊！ 最后，在俺主编的建议下，还是把这些新潮的感叹词删掉了。 坐在办公室里，我有点想笑，主编肯定是踌躇了很久才低下头问我的。那么一个严谨的老夫子，呵呵，想着想着，竟然觉得他也挺可爱的，又觉得自己以前真的是没考虑到一个一大把年纪的老人的自尊，该死，真该死啊！人的性格是在不断的磨炼中成长起来的，过去狂妄自大的我竟然一点一滴地变得温和起来，会为别人着想了。老妈说，这一半是社会上磕磕碰碰中锻炼的，另一半是在青蛙的教导下变好的，而自大的青蛙则说，在他智慧的光辉下，一个狂妄的女子终于痛改前非了。 端午节我请假回家。青蛙早早就在车站等我，看到那个傻乎乎的兵在站台上晃着小脑袋笑眯眯地看着我的时候，幸福极了。 他们领导一直都没见过我，可能部队有这个传统吧。过年过节只要有时间，一般都会聚一聚。我的外貌比他略胜一筹。见到他们领导和嫂子们的时候。一个嫂子很善意地取笑他。哎呀，你怎么就把这个美女给追到手的呀。看你，这么丑的，人家怎么就看上你了啊。我赶紧说，嗯，是啊，嫂子，你不知道，那会，他去我们学校军训，假公济私老给我写纸条，拼命追我，我一不小心就被他给拐到手了。大家就哄堂大笑，他的脸红红的，连忙解释，谁说的，没有，根本不是，我到学校去军训的时候很严肃，很老实的。不过，在我的故意坦白下，他的话没人相信。直到现在部队的领导都认为我是他当年去给学生军训的时候追到手的，呵呵。 　　十二 西安和银川的距离（4） 从领导家出来，青蛙郁闷地说，唉，都说我丑。你一朵鲜花真是插在牛粪上了！ 我笑眯眯地说，鲜花插在牛粪上才营养啊，才能更漂亮啊，插到水泥地上那还得了啊？放心吧，小青蛙，你就是那坨新鲜的小牛粪！ 青蛙翻翻眼睛，摇头叹气地说，听了这话真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 嘿嘿，我是真心夸你的，这辈子就爱你一个人，真的！听着我肉麻的表白，青蛙终于高兴了，男人，有时候也要人哄的，哈哈。 我急着回家和父母过节，待了两天就匆匆回西安了。 一样的站台，青蛙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我，我不顾他穿着军装狠狠抱了抱他，摸摸他的小脑袋，拽拽他的招风耳，又要开始新的等待了。和一个军人谈恋爱，怎么这样的折磨人呢？ 2006年，西安。夏。 早晨上班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的，我穿了条白色的裙子。没想到，下午的时候就开始狂风大作，漫天的雨倾盆而下。同事们纷纷议论该怎么回家，我不禁也对着窗外愁云惨雾的天空发愁。 下班了。单位门口站着好多人，有男朋友开车来接的，还有父母来送伞的。一起在一楼的屋檐下避雨的同事们陆续被人接走，我下意识地朝门口看看，脑子里甚至想象他的身影会不会出现。时间一点点过去，我被冷风吹得浑身发抖，在心底里叹口气，暗自想这种天气，租住的房子里肯定也是湿冷湿冷的。好不容易，才打了个车到门口，到处都是水，风雨飘扬中，车行驶不下去了。我的伞在大风中被刮跑，浑身湿淋淋的，白裙子紧紧贴在身上，曲线尽显，裙摆上被溅了无数的泥水。来来往往的行人急匆匆地飞驰而过，还有个别不怀好意的男人走过去了又对着我看了又看。我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恶狠狠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狼狈地在风雨中向巷子那头的出租房走去，分不清脸上是雨还是泪。当看到小区门口那个看门的老头时，我竟有见到亲人的感觉，眼泪不由自主地流出来。 屋子里果然潮湿阴冷，我哆嗦着换了衣服，烧了热水洗了头发后总算好多了。看看空荡荡的屋子里，除了一张用旧货市场买的硬板床外，就只有自己买的电磁炉和锅碗陪着我，心里一阵凄凉。给青蛙打电话，却传来一个程序化的女中音，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那一瞬间，浑身冰凉，包括我的心。煮了包方便面狼吞虎咽地吃完后，我把被子紧紧裹在身上好半天才觉得暖和了。 　　十二 西安和银川的距离（5） 没有人给我送伞，也没有人在家里等着我，回来之后更没有温暖的怀抱让我依偎。一下子，我一直坚强的心变得脆弱无比，当青蛙终于来电话的时候，我却一点也不想说什么了，他在电话里又像以前一样嘱咐我，吃好、穿暖、一个人要小心，早点回家等的时候，我一下子烦躁起来，大声吼着，别说了，别说了，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你就是空气，就是个影子！ 我哭着对他说，就这样算了吧，我实在不是那种坚强的人。我需要在我无助的时候有个人能在我身边，哪怕只是让我抱抱也好啊。他很久沉默着，说了无数的对不起。 那天过后，我和一个朋友热烈地联系着，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丝毫不顾他打电话占线。我下决心和青蛙分手，觉得自己真的不适合做军嫂，真是受不了了。人在心情灰暗的时候好像什么事都喜欢往坏的方面想，青蛙的千般好在我眼中一下子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是我一个人的孤单寂寞，一个人的凄凉无助。 我给小鹿打电话说，现在觉得和当兵的谈恋爱真的太累了，实在受不了了，真的。鹿，我有点想……电话那头的小鹿惊讶地接着说，你想抛弃青蛙再重新找一个？我沉默了。 哎呀，你这个见异思迁的女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珍惜呢？小鹿噼里啪啦地教训我，真是，你除了会写点东西还会干什么呀？家务活一窍不通，菜做得一般般，满脑子的奇怪想法，还经常爱思考什么爱情啊，婚姻啊，好像深沉得不得了，上一秒在哭，下一秒你又可能开怀大笑，谁能受得了你这种神经质的性格啊？可青蛙能包容你的一切！这么好的男人到哪找去？笨蛋，傻瓜！ 小鹿一针见血地骂我，可是女人的心里要是拧上了，一时半会还真觉得放不下，我嘟囔着，可是，天天一个人上班，一个人下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干什么都是一个人，我真受不了！ 当初是谁说要支持人家在部队待下去的？你就是这么支持的？想想吧，他一有时间就从银川跑西安看你，给你做饭、洗衣服、陪你逛街、吃饭，你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 算了，不和你说了。我一个人静一下吧。 也许这么长的时间我都是努力坚强着，这次，心里的那点信念塌陷之后，竟觉得无限幻灭，对青蛙，甚至对爱情都产生了怀疑，总认为自己是生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 我继续和不同的男性朋友打电话，其实根本没什么可聊的，但就偏偏一味地想让电话占线，让他着急。 而他，什么都不说，一次又一次地打。偶尔，会说，哦，刚打电话，占线。我挑衅地告诉他，哦，是啊，那个男的还不错啦。我们聊得很开心呢。他还是很温和地说，嗯，开心就好。一休假还是像以前一样跑到西安，给我做好吃的，给我洗硬硬的牛仔裤。我就是那样神经质地折磨着他，终于有一次，他忙到一半，部队有急事需要立即回去的时候。我看看被他收拾得一尘不染的屋子，桌子上洗好的水果，瓶子里插着怒放的百合，凉台上挂着一架架的衣服……忍不住骂他，你这个死男人，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啊，我不要你了，不想要你了！他把我紧紧抱在怀里，说，我要你，这辈子认定你了。 　　十二 西安和银川的距离（6） 青蛙擦掉我眼角的泪水，亲亲我，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我要走了，还是那句话，好好照顾自己，快快乐乐的。等我来看你，啊！从凉台上看着他瘦小的身影急匆匆地走向远处的公交站台，我又想哭了。青蛙从来不让我送他，尽管我很想。但他说，我送他上车后还得一个人回去，他又舍不得。所以，我只需要看着他就行了。离开的时候，他从不回头，总是把身子挺得直直的。我问为什么，你就不想再回头看我一眼吗？他说，知道你在身后一直注视着我就足够了，我怕一回头又会忍不住回去抱着你，这样的话就没完没了了。我呵呵呵地笑，可爱的青蛙啊。 经过了一番情感上的洗礼，我们又和好了。面对这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百依百顺的男人，我怎么舍得，怎么舍得……于是，日子又恢复到从前。我总是在他离开的那一刻，就又盼望着下一次和他见面的日子。 他不在的时候，我就和同事聊天、逛街，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充实一些。在一起的几个丫头片子里，有个叫小圣的姑娘很特别，是个性情中人。我常常和她一起逛街。 小圣二十五岁，长相一般，很有些男孩性格。她的口头禅有两个，一是八卦有理、革命无罪！这妞上班的时候一般流连在各大门户网站及外国一些模特的博客里。对于影星，歌星、模特、大陆、中国台湾、香港以及国外的凡是在娱乐圈混的人的逸事她是张口就来啊，那些长长的外国人名对她来说似乎比记中国人名更加容易。这样的人才，不当娱记实在是浪费啊！ 第二个经常挂在嘴边的就是爷怎的怎的，爷不稀罕，爷不怕等，有一次一个办公室的老李非要教条主义地讨论，打开电视和打开电视机是不一样的，汗！小圣气得骂，你爷爷个腿的，有什么不一样的！老李哆哆嗦嗦半天冒出一句，你奶奶个熊！ 老李其实不算太老，也就刚过三十的样子。不过谁让俺们比他更年轻呢，呵呵，所以直接就叫老李了。此君乃一黑壮大汉，铁塔一般的身形，常年穿一黑风衣，偏生鼻梁上架一眼镜。皮肤黝黑，头发花白，很是显老。 由于俺们主编老夫子就是喜欢那种苦情文学，和俺们这帮年轻人的办刊思路有些格格不入，一开编前会就说些人文啊、人性啊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而老李同学私下就爱创作些乡土文学，偶尔路过他的电脑前，就会发现一些土地啊、母亲啊、美丽的姐姐啊，乡村啊之类的篇章。所以，老李同学颇得主编的赏识。 　　十二 西安和银川的距离（7） 有一回，老李又在抱怨，都三十岁的老光棍了，还没人要呢(其实这厮很是挑剔。编辑部主任给介绍了几个，人家不漂亮的不要，身材不好的不要，家世不好的不要，不是本地的不要等，众人皆鄙视之)小圣撇了撇嘴，说，哎呀，像您这样的作家，高大威猛，文采风流，估计身边莺莺燕燕有好多个呢！对了，你可千万得把持住啊，要不，一个不小心，出个什么事情，可是上知音的好题材啊！到时候啊，标题可以这样写，男编辑夜半猝死谁之过？大家开始狂笑，俺很不厚道地接了一句，就是，下句嘛，应该是情天恨海何处是归舟！老李的脸红了白、白了红，过了几天，问编辑部主任，那次介绍的那个姑娘，您再给俺说说嘛！ 小圣是个好姑娘，但一直没男朋友。她长年累月地泡在天涯上，语言也是非常的网络化了。妞已经对嫁中国人失去了希望，她说，像她这样长相一般、家世一般、工作一般的女人估计入不了中国男人的法眼。现在，她就预备学他几门外语，英法德日意奥的先学着再说，等哪个月黑风高夜，喝个烂醉然后下决心找个外国男人。 我有时候想，像小圣这样有性格的女孩子，到底什么样的男人才是她的真命天子呢？爱情，可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啊！小圣谈吐不俗、才情满满，可偏偏一直没有碰到心仪的对象。青蛙听着我这些想法，只是笑，说，你呀，真是，总是替别人操心。我说，不是，书上说，女儿家是水做的嘛，我看到身边的女孩子总会想到她们的爱情是什么样的，由她们的爱情又会想到我们的。嗯，我理解，翠翠，你就是个太感性的人，真的。青蛙连语气里都是满满的宠溺。 我的心头暖暖的，是哦，小鹿说得对。现实的生活中，大部分的男人要找的是个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女人，而不是我这样成天满脑子奇怪念头的人。真的很感激青蛙，他就很能包容我，这样爱我、明白我想法的男人，我怎么会想到要放弃呢？真是愚蠢啊！ 又是一天。 晚上，他打来电话。 你吃饭了没有？ 吃了，煮了点挂面。 吃好一点，别舍不得。等我回来再陪你买双凉鞋。 不了，去年刚买双新的，今年还能穿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再买一双换着穿，不要紧的。今后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不会再说什么了，女人的青春有限…… 我也沉默了，想起以前他总说我奢侈。 你，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我想过了：我没什么钱，长得也不好，个子也矮，你跟着我吃了好多的苦。以前我是节俭惯了，总惹你生气。今后，只要你快乐，你想怎么样都行。我所做的，只能是在我能力之内给你快乐。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低沉。片刻，我号啕大哭，咸咸的泪水今天却有甜蜜在里面。 我开始大骂他：你个猪，你怎么对我这么好！你怎么能这样！看着床头他上周给我买的牛仔裙，我的眼泪又开始哗哗地流。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只要你别离开我。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也会一辈子爱你的！ 他傻傻地在电话那头笑了，我一边擦着泪水一边也呵呵地笑。 此生携手相牵，愿能相濡以沫，白头偕老。我是个太平常不过的女子，但还是希望和青蛙能达到这样的状态。青蛙看了我给他发的这句话，只回了三个字：我愿意。 窗外，夜色深沉。温暖的被窝里，我酣然入睡。 　　十三 急行军似的结婚（1） 你怎么还不嫁给青蛙啊，有病啊，想当老处女啊！小鹿这家伙说话总是这么不客气，郁闷。 是啊，怎么还不嫁给他？家里也催促了好几次了！好像是该嫁人了啊，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就头疼。由于干着编辑的活，所以天天泡在网上，看那些小三啊，婚外恋的帖子多了，难免心惊肉跳的，总觉得现在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美满的婚姻与爱情中，两人的关系至少具备三点： 一、价值观念相同：对很多事物有着相同或一致的观点。尤其是对于金钱、工作、婚姻、爱情、亲情、孩子等此类事情的态度必须一致。 二、志趣相投：不是各玩各的，不是合伙同居。 三、禀性相合：就是性格、性情合拍，合得来。 如果是第一点不相同，角度的严重倾斜甚至会导致高度的不同； 那你们不会有多少共同语言； 如果是第二点不相同，很多时候你会品尝到守活寡的味道； 如果是第三点不相同，你们有得争吵。 看到这位朋友的金玉良言，我还真的很认真地在办公室里逐条对比了一下，嗯，价值观念相同，志趣相投，禀性相合，都一样啊，哈哈！我把这段话又发给了小鹿，小鹿笑，哈哈，那还犹豫什么，赶紧嫁了吧！ 结束了和小鹿在网上的聊天，我也想，就这样嫁了吧，这样爱自己的男人，还有什么好犹豫呢！只要感情好，应该会战胜一切的吧。这样想着，我和青蛙就遵从父母之命决定结婚了！ 真的好像也没有电视上那样浪漫的求婚仪式，就那么像讨论今天中午吃什么似的，两个人说着话，好像该结婚了？哦，是啊，那就结吧！ 我实在不敢不甘心就这样嫁了，不由气愤地问，你为什么不向我求婚？ 我是想求来着，不是怕你不答应吗？青蛙委屈地说。 你不求婚怎么知道我会不答应呢？ 我不是就怕求了你不答应嘛！ 妈的，这话说得和绕口令一样，气死我了。我很生气地大声说，你！ 你想怎么样？青蛙小声问。 我咬死你！晕倒了，怎么一出口就说出这样的话啊。 哈哈，青蛙大笑，说，亲爱的，你这个想法太让我激动了，想怎么咬都行，浑身上下都是你的。 　　十三 急行军似的结婚（2） 你，你浑蛋，无耻，我恨你！我被这个青蛙气得舌头都有点僵硬，都不会说话了。 他更是放肆地大笑，说，可爱的翠啊，你就嫁给这个分分秒秒，时时刻刻，年年月月，生生世世都爱你的青蛙吧，我爱你到海枯石烂…… 听了这些让人呕吐的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恶俗的话，我一阵反胃，气得差点吐血，说，去死吧，猪头！就把电话挂了。 周末，人家准时跑来看我，就像变戏法似的，屋子里突然间被大捧大捧的玫瑰所包围。俺这个俗气的女人看到这么多的花时果然惊喜地大叫，就在心醉神迷的时候答应了和这个青蛙结婚。 结婚的事情上，心里真觉得委屈，找个军官还真的就和找个大爷一样，什么事情都得等人家，看人家有空的时候才能把时间定下来。一开始，我是满怀憧憬的，想着到南方去找个好一点的店，好好照一套婚纱照留作纪念。可人家的婚假一直批不下来，一推再推，等把我所有的热情和浪漫的憧憬快磨光了的时候，爷的假期批了，晕！我也赶紧向单位请了假。 老公的军人身份注定了我们不能像其他人那样慢悠悠地选拍婚纱，把每个细节都尽量想到最好。那么多的婚纱店，他每次都拉着我的手小跑似的从一个店到另外一个店间穿梭，也只是抓紧时间问下价格，而我的任务就是抓紧看看样片，看风格我是否喜欢。买结婚用品也是一样，疯狂逛街，从早上到晚上，最后，我疲惫到真想在大街上就一屁股坐下，真想就不结婚了吧。 转来转去，最后觉得先回他家办，然后再回银川照婚纱照，在我家接着办，然后……不敢想，真累啊！ 时间紧迫，于是，我们匆忙地踏上旅程。 和他认识以后，慢慢知道了他家在南方一个小镇上。也许我是北方人的缘故吧，对南方总是很向往的，觉得那里山清水秀、细腻迷人。他告诉我，他家很偏僻很远很穷，下了火车坐汽车，下了汽车坐中巴，下了中巴还要坐那种蹦蹦车，下了蹦蹦车还要走一个小时的山路。我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这辈子是完蛋了，和他回一趟老家都要这样艰难啊。于是，和他回家的时候，我穿一身牛仔衣，脚上穿帆布鞋，脑子里想象了无数回通往他家的路是如何的九曲十八弯。谁知道，去他家后，才知道他是骗我的。 他家在一个小镇上，车还是蛮方便的。房子临街的，他爸爸和妈妈在屋后还有一块小菜地。天天侍弄菜地就是二老的主要任务，青嫩的葱和小菜很旺盛地生长着。他妈妈逢集的时候就早早起床，提个大篮子到地里摘了新鲜的菜到街上卖。卖了菜的钱就买一点鸭子啊什么的打打牙祭。有时候会剩下一点菜，通常，他妈妈会用换一块豆腐回家。 　　十三 急行军似的结婚（3） 南方的天空好像有点雾蒙蒙的。就这样，在那样一个暮色深沉的傍晚，我和他到了家里，开始称呼他的爸爸、妈妈为爸、妈。 北方人一般在休息的时候是会睡懒觉的，可南方人貌似五点就起床了。我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下楼，大家都早就吃了早饭。很不好意思地说。公公给我留了粥，还有咸鸭蛋、小菜，吃着很香。吃完饭，他带我去逛，路边有好几棵树，我激动地大叫，哎呀，你们家还有苹果树啊。天知道我怎么就认定那就是传说中的苹果树啊！路边几个干活的人笑哈哈的，他笑，说，傻啊，这是柿子树啊！汗，我尴尬不已，仔细看了好久，说，这是柿子树啊，从来没见过，呵呵。他笑眯眯地带我到他家后院，哦，一个结了好多果的柿子树在菜地里昂然挺立，我兴奋地摘了好多带回去。 对于一个从小生活在城里的人来说，乡下真的很美啊。第二天，吃过早饭，我陪婆婆到地里摘菜。看着嫩嫩的小芹菜被自己从泥土里拔出来整齐地码在篮子里，真是很新奇的事啊。然后，我学着婆婆的样子，蹲在街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买菜，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是很恬静的。 他取笑我，是那条街上最后一个起床的人，唉，我都快羞愧死了。可是其他人五点就起床了，真的是好难啊。我九点吃早饭的时候，公婆就开始张罗午饭了。 作为一个北方姑娘，俺觉得自己还算不错的了，会做简单的面食，会炖汤，炒几个简单的菜也是没啥问题的。可是，一个北方姑娘找了一个南方小伙的时候，麻烦来了。南方人是很注重做菜的，貌似每个人都能折腾出十几个菜。唉，可怜的俺！ 婆婆一口地道的南方土语，直接一个鸟语花香，俺纯粹不知道她老人家说啥。郁闷啊，老公又不能时时在旁边做翻译。俺只好装傻，除了笑不知道还该怎么样。他们家只吃米饭，晕，按老公的说法，他们早晨粥，中午米饭、晚上炒米饭。天天都有人到婆婆家里看热闹，听老公说，镇上的人知道他找了个北方人，都想来看看。我晕，说，什么啊，我又不是动物。这样吧，从明天起，你在咱家门口收钱吧，呵呵，要看我买门票的干活，嘻嘻！老公无奈地瞪了我一眼，说，猪劲又犯了！ 连续十天没吃辣椒了，俺实在受不了了，弄点菜放点辣椒西红柿清炒了一下。看着红的辣椒丝，绿的青菜、喜滋滋地想，也让婆婆看看，俺还是很能干的。结果这个菜端上桌，婆婆就尝了一口就辣得不行，大姐夫勉强吃了一口就再没动筷子，唉！俺自力更生地把那盘菜都给吃了，想献个殷勤也没献上，郁闷啊！ 初次见公婆，就这样在慌乱的情况下稀里糊涂地过去了。不能时常回去，但想起鸭血粉丝汤就会流口水，想起静立在暮色中的江南小镇，心头依然温暖。 　　十三 急行军似的结婚（4） 从他家回银川，已经10月底了，就赶紧在银川找了一个婚纱店。店面相当大，装修得富丽堂皇，助理的嘴巴像抹了蜜，可是等我们交了钱就不一样了。我们想着在婚纱照前照个全家福的，爸爸和妈妈都来了，还有妹妹。那个傲慢的化妆师一边化妆一边嘀咕，拍什么全家福呀，真是的！我当即就想发火，但想想忍了。我就像是工厂流水线上的某个商品，按照固定的化妆程序被化了妆，都没有和我沟通，我们想要什么风格的等，郁闷死了。也许我真的是一个倒霉的人，那天还偏偏来那个了，肚子疼得要死，吃了止疼药强撑着，老公只有那几天的时间了，外景就到的中山公园。我现在还想，为啥就没和猴子拍一个呢，有纪念意义啊！勉强拍完了，出来的效果一般，我现在看看卧室挂的那个婚纱照，还觉得心里堵得慌。老公拍完就慌慌张张回部队了。 拍婚纱照的时候，我和他都累得面黄肌瘦、疲惫不堪。不过，人家穿军装照的，很上相，比本人帅多了，可怜的俺啊，本来人长得还不错，可化妆之后那叫一个丑啊，化妆师不停地说相片照出来就漂亮了。相片出来之后，老公是威武帅气，俺就像被霜打的茄子，唉。而且，给照了一堆，不停删，最后留了点相对好点的。钱是花了，可心情还真是不爽。 之后，就是在我家办了。因为老家从简了，俺娘非要在这边搞个仪式，我俩已经是行尸走肉了，老人说啥就剩下点头的份了。又是找化妆，找车，请人。关键时刻，我的倒霉特质又发挥出来了，那是超级倒霉的，现在都不敢想，想了真是揪心啊。 一个北方标准的结婚仪式对于家不在北方的老公来说还是有些困难的。订花车、确定司机、找摄像等琐碎事情，老公一个人来回奔波，还好，有一些战友帮忙。而我为了化妆，婚纱等事情也是累得喘不上气来，就想着赶紧把这个婚给结了，好好休息一下。 那天终于到了。早早起床。该死，前晚还是兴奋得没睡好。化妆、盘头、婚纱、鞋子……老公和车来了。其实家里也就是意思上车从新家到爸爸妈妈的老家走一趟，意思就是嫁了。 我颤颤巍巍上了车，看着路上的行人，抱着怀里的鲜花，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盼，心情既兴奋又紧张。我是个车盲，对好车和坏车实在区别不来，也分辨不出哪个是奥迪，哪个是别克或者是宝马什么的。对于别人津津乐道的各种车的标志，惭愧地说个实话，俺是一个都记不住。为表示慎重，老公到租赁公司订了一辆据说是加长型的什么豪华车，名字早忘记了。 车出发了，十分钟后，接到一亲戚的指示，说长辈们让从高速赶紧到家。于是，到高速。可一上高速，我们都傻眼了。那天是个好日子，车堵得像一条长龙，十五分钟！在那么热的天气，我们几个人一直在车里等。焦急，心慌，老公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我脸上的妆也被流下的汗水打花了不少。最后，交警大叔看我们实在可怜，经过疏导，让我们婚车先走了。 　　十三 急行军似的结婚（5） 可刚过15分钟，车坏在了路上。那个据称是相当豪华相当那个什么的车居然坏在路上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焦灼不安、七上八下的，想到家里一大帮亲戚都守在门口迎接着，真是欲哭无泪。老公的脸被晒得黑红，不断给打电话质问父母解释。我出了花车，在公路上站着，路边是一望无垠的田野，白色的婚纱随风轻轻摇曳，真想栽下去死掉算了！语言已经是苍白的了，老公不安地看着我，张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 似乎是很漫长的等待后，有个很好看的车停下了。我说很好看，是因为不懂人家那个车到底有多好，只能以我实在外行的眼光看，那个车品相真不错。黑色的，里面一个中年的男子，很温和的声音，快点上车，我带你们！都快被晒晕了，坐在舒适的车里，空调很足，凉快极了，我的脑子略微清醒了。恍惚间，听到老公的道谢声。也许看到我目光呆滞，已经说不清是泪痕还是汗迹的脸满是僵硬的线条，那男子忽然回头，笑了笑，说，谁都不想的，开心点！那一刹那，我想哭，但还是忍住了。 终于到家了，守在大门口的亲戚朋友们欢呼着，闹腾着，我像木偶一样按既定的程序走过场，妈妈的眼里似乎也有泪光。大家都强颜欢笑，招呼亲戚。我家是个很大的家族，招待亲戚的酒席就开了四十桌。一个字，累！喧嚣过后，我一个人在卫生间大声地哭，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陪伴着我。那一刻，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第二天，回门。父母的脸色很难看，众多亲友的疑问让他们有深深的挫败感，对老公也是冷冰冰的。看到他们指责的眼神，看看老公连日奔波，消瘦的样子，我两边都心疼。百转千回，我从饭桌上把妈妈拉了出来，告诉她，仪式是次要的，老公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有那样的结果，他也不想的。只要我和他以后感情甜美，那就一切都好。老公二十多岁的大男人，眼泪也是在眼眶里打转，在他一再真诚的告白下，父母终于原谅了他。 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出嫁了，虽然，过程不是那么令人满意。妈妈的泪水在我转身的那一瞬间悄悄滑落，只看见眸子里的不舍。老公愧疚的眼神里是浓浓的深情，慎重地拉了我的手，给父母敬了茶。 第三天，专门招待了老公的战友们。不知道为什么，真的有点麻木。 此后，好多天噩梦不断，都是我穿着婚纱孤独地站在高速路上；婚纱飘呀飘，身后过往的车一辆又一辆，心，冰凉彻骨。每次都是哭醒过来。老公每次都紧紧抱着我，不断说对不起。而我，也总是说，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 结婚，对于我俩来说，是永远的痛，痛彻心扉！ 有一段时间，想都不敢想。好在，那真的只是一个仪式。日子，在老公对我温润如玉的爱里一天天溜走。 　　十四 红杏不能出墙，要不然，哼！（1） 话说俺和老公那心酸的结婚仪式后，N长时间我们不看任何关于结婚场面的电视或者新闻。走在街上，看到人家婚车从身边驶过，新人满脸幸福的样子，都心酸不已。 老公很诚恳地说，老婆，我从现在起好好工作，努力挣钱。再过十年，我们重新拍婚纱照，我重新娶你一次，好不好！ 我也很诚恳地说，好哦，老公，但是过十年这么久啊。我都老了，年老色衰的，没兴趣。到时候啊，香奈儿摆在我面前，也没啥心情啊。吃个满汉全席又能如何呢？唉！说着，说着，我惆怅地长叹一声，眼光迷离地看着窗外。 这样吧，我周末回来兼职怎么样？ 晕，我心想，虚伪的男人啊！部队就够忙了，大言不惭地还说要兼职，到时候还说是为了我去挣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多歹毒呢！我故意很开心地两眼泛着贼光，说，啊，好啊，好啊。我计算一下啊，你周末回来要不去跑出租吧，租个车。不，还是不要了，那挣不了多少钱。做司仪，对，你口才这么好，做司仪不错的！一场要400块，周六和周日就是800块呢，呵呵。等你有了名气价格会更高的。晚上，嗯，晚上去租个车跑出租。嗯，勤快点，肯定也还能挣点钱的。我一边说一边偷偷瞄着老公。 老公的小眼睛眯着，嘿嘿笑着，说，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可以挣更多的钱！我立刻来了精神，说，哦，好啊，好啊，是什么办法啊？ 我去做鸭子！找上那么几个深闺寂寞的女人，陪吃，陪喝，陪聊，陪睡，你觉得怎么样啊？老公贼笑着抛出这么惊人的言论！ 俺扶着沙发喘了好一阵子的粗气，你，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我跑到门口拿了个扫帚就冲了过去，说，屁股撅起来。老公就乖乖地朝沙发上趴下，把屁股给撅起来啦。我啪啪打了两下，觉得不过瘾，就打算把他皮带解开真的打在肉上才解恨。俺真的无比鄙视自己这个动手能力超级弱的女人，弱弱地小声说一句，男人的那个皮带还真是不好解啊，解了半天都还没解开。老公哈哈大笑，淫笑着说，要不要我帮忙啊，老婆？我郁闷地大叫，啊，气死我了，谁让你系个这样的皮带的，边骂边嘭嘭地敲着沙发。 俺不由再一次鄙视自己，当时为什么买了个又深，又宽，又大的沙发。老公嘿嘿嘿地笑，和我斗？哼！看我不今天不把你的屁股打肿！说完，人家就轻易地把我按在沙发上，啪啪地响亮地打我的屁股。我大叫，救命啊，真的肿了，已经肿了。 说你错了！ 我错了！ 错在哪了？ 不太清楚啊。 嗯？ 啊，错在不该怀疑老公的诚心，我现在满怀希望，满心欢喜地等老公十年后重新娶我呢。哎呀，真的肿了呀！ 老公这才罢手。 晚上，为了表彰我知错就改，老公请俺吃了火锅。 两个人腻在一起的幸福日子一晃就过去了。 　　十四 红杏不能出墙，要不然，哼！（2） 离别又来临了，婚后，我们还是两地分居着。他不可能到西安去，我的那个工作单位也不错，心里也是很舍不得抛弃掉。说是结婚了，但两个人基本还过着和结婚前一样的单身生活，以至于我很长时间都没有结婚的概念，和别人说起来的时候，还总是我男朋友怎样怎样的。 当兵的有个很大的特点就是比较保守。和他在一起之后，热裤是被严令禁止穿的。而且，被恶狠狠地告之，绝对别想红杏出墙。否则，哼，他的子弹可是很快的！ 我说，红杏不想出墙，只想站在墙头上看看，行不行啊？他就说，看啥，大冬天的这么冷，站在墙头上会感冒的，不许。乖乖在家待着。夏天的时候，他一般会在走的时候警告我，别想红杏出墙啊，墙头上看看也不行，大热个天，会晒蔫的。在家等我，啊！ 我常常被臭青蛙这些彪悍的言论搞得啼笑皆非，其实心里明白他是很爱我，很在乎我才这么说的。 小鹿没有来参加我的婚礼，本来打算坐飞机来的，我坚决制止了这个女人的疯狂行为。有那个钱买件好衣服穿上，这么远，就算了。知道有你祝福我就够了！我笑眯眯地在电话里说。 小鹿可怜巴巴地说，那好吧，等我家那位休假的时候一定去看你，唉，又一个女人被拐到了婚姻里。 我哈哈大笑，当初小鹿为了能顺利地和她的飞行员在一起，早早地就领了结婚证。她回家办酒席的时候，我又在西安，两个人谁也没参加上谁的婚礼。当年看了那么多的爱情小说，谁也料到，最后竟然都当了军嫂。 不知道是不是当兵的都有很强的戒备心理。 我自认是个姿色中等的女人。可在老公看来，我不一定有多美，一出门就会受别人骚扰似的。 有一次，在回家的车上遇到一个当兵的。奇怪，我好像和当兵的很有缘分啊。那人穿着便装，坐我对面。我那时候疯狂迷恋衣恋的衣服，留着直发，穿着格格裙，看上去像学生。他就问我到银川做什么等等，我就大略说去看男朋友，是当兵的。他连忙表明自己也是兵，于是，就聊了会。他貌似对我有兴趣，问了一些个人问题。一个人单调无聊地坐在车上，难得碰到个当兵的，就非常有亲切感地和那个人聊天，老公给我发短信都没听见。过了好一会回短信过去，我还把这当做一件趣事说给老公听。老公的军人脾性又犯了，很怒地问，哪的兵，多大，叫什么，什么职务。一听，貌似是他当年带过的兵的手下，更是义愤填膺中带一点得意洋洋，说，告诉他，那个谁谁就是俺当年带的兵，让他小心点，哼！直到我在银川下车，人家还虎视眈眈地盯着出站口，说，人呢？晕，我说，人家早就下车了。你媳妇还没那么大魅力，放心好了，他拐不跑的，这才算罢休。 我有点郁闷地说，你这样疑神疑鬼的真让人受不了，知道吗？人家又一脸温柔地说，哎呀，我不是太在乎你了吗？再说，和你弄着玩的，难道我真的还怕那样一个小子就能把我媳妇拐跑不成？ 　　十四 红杏不能出墙，要不然，哼！（3） 但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好几次，我有点泄气地问他，难道你觉得面前这个端庄大方，贤良淑德的女人不能给你安全感吗？难道我很花吗？看我呼哧呼哧地生着气，他笑眯眯地来了句，宝贝，好崇拜你啊，成语运用得炉火纯青！ 吐血！我又好气又好笑地说，请对方辨友注意，现在是吵架时间，吵架？懂吗？他呵呵笑，端水给我，说，先润润嗓子，不着急。哎，看你，干吗站着？那多累啊！坐，坐嘛，说着，就把我按到沙发上。老婆，我给你按摩吧？哦，不需要啊！啊，那我给你挠痒痒吧，啊？不痒啊！看你，客气什么嘛！这样吧，吃个苹果，对皮肤有好处的，来来来……一次严肃的吵架就这样被他瓦解了！ 受伤过，埋怨过，吵过架，流过泪，但看到他坐着硬座从银川到西安看我，大冬天的在阳台上给我洗牛仔裤的时候，我什么怨言也没有了。还能说什么呢，谁让他是个兵呢！ 无数次，小寨、钟楼、康复路，都有我和老公好多的回忆。好像都是在冬天似的，总是那么寒冷。老公总穿他那身旧军装，那种料子磨得时间长了在阳光下就闪着贼光，我总笑他，你们啊，明明是共军怎么看着像匪军呢？我喜欢穿，对漂亮衣服总有种变态的狂热。老公的便装屈指可数，每次说要给他买，他总是拒绝，说穿军装更帅一点。我买衣服的时候，上千的衣服他都二话不说就买给我；而他买的时候，上百的他都要斟酌再斟酌，总要争取以最低的价格买下来。至今，他最好的衣服就是结婚时买的中华立领，而我的衣服，衣柜里早就堆不下了。 他总说，宝贝，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你爱穿什么就尽量穿吧。我给不了你太好的生活，让你穿不起香奈儿，但我一定努力让你的生活越过越好。我沉醉在眼花缭乱的衣服和鞋子里，总在心里说，嗯，老公穿军装是最帅的，下次给他买，一定。好多好多个下次就在一个又一个冬天中溜走，老公始终穿着军装。 我总在计算着，他休假的时候要陪我看电影，要陪我逛街，要陪我吃饭。总之，我就是要像其他情侣那样和他腻在一起，堂而皇之地去逛街。他从银川到西安，一次又一次，每次的日程总被我安排得满满的。我自以为平日里受的委屈太多，这些都是他该补偿我的。最近在收拾旧东西的时候，发现一张老公在老家的旧照片，白嫩的皮肤，意气风发的样子。我的心忽然疼得厉害，原来老公并不是现在黑黝黝的样子啊，原来老公曾经是那样的，青春。上次，他回来，忽然发现，老公的眼角处竟然有了皱纹。 　　十四 红杏不能出墙，要不然，哼！（4） 我就那么肆无忌惮地享受着老公对我的好。常常，他刚下火车，我就在中午和他挤上公交车，颠簸在西安的街道上,奔向各个商场。常常，我在凉台上目送他疲惫的身影走向车站。写到这的时候，发现，自己真的是个自私的女人。我到银川的时候，他从来都是等到出站口。他到西安的时候，我从没接过他，也没送过他。他总说，我送他过去，他又不放心，还想把我送回去，这样就没完没了的。是啊，我就那样轻易相信了他的话，为自己找借口。 闲的时候，他总是很贫地给我打电话。 你爱我吗？ 爱？ 有多爱？ 你有多爱我，我就有多爱你！ 敷衍我，说，到底有多爱吗？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爱你！ 哎，娘子，很黄很暴力哦？ 什么呀，我只是。哦，这个，你别乱想了，真是，怎么一点都不纯洁啊，你！ 嘿嘿，本来就令人浮想联翩嘛！ 晕，同学啊，你应该争取做个精致的男人，怎么脑子里就不想点正经的呢？ 嗯，我已经够精致了，你这个高大英俊，文采风流，学识渊博……的丈夫…… 哦，够了，够了，真是被你打败了！没什么事你还是赶紧洗洗睡吧！ 我和老公有空的时候总喜欢相互贫嘴取乐， 我的面相是偏向清纯类的那种，尽管奔三了，收拾一下看上去还小。他呢，要是忙起来不刮胡子就显得老了点儿。上次，他带我参加一个下属的婚礼。席间，一个没见过我的战友问，哎，谁呀，这是，也不介绍一下？他很豪爽地捏捏我的脸，说，老三嘛，没看细皮嫩肉的，还上大学呢。我赶紧笑眯眯地说，嗯，就是，让您见笑了。老大是个黄脸婆，在老家呢。老二也上不了台面，在家看娃呢！只好把我这个老三带来了！ 我们两个人就是这样肆无忌惮地恶搞，结婚两年了上街的时候还是手拉手的。经常有买花的小孩子跑过来说，先生，给你女朋友买束玫瑰吧？我们就相互看看，会心地微笑，摇摇头。 哎，我们看起来还像热恋中的呢，那证明我俩还蛮年轻的呢？俺老女人的虚荣心每次遇到这样的场景，总是得到极大的满足。 青蛙仰着小小的脑袋微笑着说，那是啊，嘿嘿！我们就这样一辈子热恋下去吧？ 嗯，好！我幸福地点着头。 　　十四 红杏不能出墙，要不然，哼！（5） 可部队上经常有突发事件，所以，青蛙不能按时来看我。我们经常都是大半个月才能见一面。被思念折磨得实在不行的时候，我就听江美琪的《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边听边流眼泪。 这里的空气很新鲜 这里的小吃很特别 这里的latte 不像水 这里的夜景很有感觉 在一万英尺的天边 在有港口view的房间 在讨价还价的商店 在凌晨喧闹的三四点 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我们有多少时间能浪费 电话再甜美传真再安慰 也不足以应付不能拥抱你的遥远 我的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一个人过一天像过一年 海的那一边乌云一整片 我很想为了你快乐一点 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 我一个人在这座城市，工作和生活早已经安定下来。只是，当下了班一个人孤零零走在古城的大街上，在人群中茫然而过的时候，孤独感紧紧把我包裹着，吃什么都索然无味，走在繁华的商场，甚至面对我早已艳羡已久的衣服的时候都是那么的失魂落魄。我想他，想那只丑丑的青蛙陪在身边，想挎着他并不粗壮的胳膊幸福地走在大街上，可看看身边，只是我一个人。一个人在下班后形色匆忙地去买菜，然后拼命挤上公交车，还得紧紧看住包包。下车后经常神经紧张地左右看看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生怕遇到抢劫或者别的什么更恶劣的事情，到了住的小区门口就小跑着冲进去。做饭、洗锅，还要做第二天带的饭，然后就是等青蛙的电话，经常是看着杂志等着等着，自己就睡着了。 　　十五 向着幸福全速前进（1） 他几年前训练的时候，头被车撞了一下，没想到，2006的时候发现被撞的那个地方竟然长了个瘤子！一直说做手术，一直没时间。2006年冬天，青蛙终于抽出时间打算住院手术。我一直叮嘱他，什么时候做手术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好请假回银川陪着他。他说，好。 那年11月的一天，他给我打电话，说，宝贝，我已经手术出来了，挺好的，放心吧。瘤子是良性的！我当时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说，你这个骗子，骗子，说是通知我的，到现在才说。青蛙虚弱地笑着，平时的大嗓门变得温柔好多，没事的，啊，你别请假了，大夫说一个星期就能拆线了！我什么话也没说，立刻挂了他的电话给领导请假。火车票没买上，就买汽车。我平时一有点什么事情就尿频，上车的时候什么都没敢吃，什么都没敢喝，就怕到时候要求上厕所耽误了时间。坐在车上，看见路边的树和小山随着车的移动都丢在眼帘后，心里在想着，快点，快点啊，怎么这么慢啊！很奇怪，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一直都没上厕所，想想青蛙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就泪如雨下。甚至想，如果他有什么事情，我也不想活下去了！我甚至很惊讶自己有这个想法，那个当初自己并没有一见倾心的丑青蛙其实早已经让我的心沦陷在他的爱里，如果没有个他，我即便拥有全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我终于腿脚麻木地从车上下来的时候，11月清冷的寒风让我哆嗦了一下，但只要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他，又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我推开病房的门时，瞅来瞅去，只见西边那张床上一个瘦小的猴子一样的男人躺在那里微笑着看着我，我愣住了，扑上去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任由眼泪哗哗地流。青蛙给我擦着眼泪，笑着说，傻姑娘，别哭了，这不已经好了，做完手术了！原来他为了不给大家添麻烦，谁都没说，甚至我爸妈和妹妹都不知道青蛙住院的事情。他就给领导打了个招呼，一个人住院，一个人泡了个方便面吃了上的手术台，手术完后一个人回的病床。他的瘤子因为在脑袋上，不好打足量的麻药，做手术的时候，刀剪的声音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去除瘤子时那种钻心的疼也硬是挺过来了，连医生都说，青蛙是个坚强的兵！ 这是我的青蛙吗？巴掌大的小脸上挂着术后有些虚弱的笑容，虽然面容憔悴，可是那双小眼睛还是那么的有神采！别的病人的床头都放着水果啊，牛奶什么的，可他的橱柜里只有两包方便面和一包榨菜，冷冷清清的。我流着眼泪骂他，你是不是想让我内疚死啊，你个神经病，傻瓜！边骂边给他喂从家里带的鸡汤，青蛙轻轻笑着，说，大冬天的，这么冷，我一个人住几天就出院了，真的没事。闭嘴，快点喝汤，别唧唧歪歪的，我心疼地骂着，问他，疼吗？他笑笑，看见你就不疼了，真的。一会儿，父母和妹妹都来了，带了好多吃的，青蛙笑眯眯的，轻轻握着我的手，从他粗大的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我觉得是那么的幸福。听到他做手术的消息，我真是天崩地裂，生怕有什么事情；但看到青蛙坚强的笑容，看到他一切都好，我也情不自禁地微笑，原来，幸福就是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 　　十五 向着幸福全速前进（2） 一连三天，我天天都去陪他，给他送吃的，陪着我的青蛙聊天。他像小孩子一样故意撒娇，要吃冰糖葫芦，喝汤要我喂，我开心地摸摸他的招风耳，说，只要你高兴，要什么我都答应。 可是，三天是那么的短，短得一晃就过去了。我又得回去了，看着青蛙恋恋不舍的目光，心里一阵一阵地疼。于是，就像个唠叨的老婆子，不断地叮嘱他要多多休息，吃点好的补身体。可就在我回西安一周后，他出院了，而且即刻奔赴工作岗位。我气愤地骂，你们怎么这样啊，起码也得让你休息几天吧！青蛙温和地笑，说，是我自己要求的，我那个位置一时间没有太合适的人接手。我一直在医院住着，会给大家的工作造成很大麻烦的。领导也说让我休息的，小手术嘛，不碍事的。再说，我的身体棒着呢！我难过地说，那你别来西安看我了，这段时间忙完就好好在家休息一下，吃点好的补补身体。他笑笑，说，好，听你的。 又是一个周末了，要是以前，青蛙肯定会早早给我发短信，问我想吃什么。我就会激动万分地知道，他会来看我的。可是，这次，我知道，他是不会来了。唉，又是我一个人了！冬天的西安好冷啊，一出单位的门，凉风飕飕的，抬头一看，有个瘦得像猴子的当兵的站在马路对面向我微笑着，厚厚的冬长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又宽又大。是我的青蛙！他来看我了！ 我又哭又笑地跑过去，说，你个傻瓜，不是说不让你来吗？伤口好了没有，就敢往来跑，浑蛋，你！ 他笑着说，我不想来，可是又想你，怎么办呢?呵呵！ 我在心里暗暗骂自己，这么朴实的幸福时光，这么好的男人，还患得患失什么啊！世界上还有比眼前的这个男人更爱我的人吗？ 想想青蛙头上还裹着纱布天天在单位忙碌着，还惦记着我，心里那个时候就下定决心，什么都不想了，什么都不要了，回去，回到他的身边去！ 2007年7月，和单位的合同到期后，我没有续约。老公真的实现了他的诺言，到西安接我。记得那天似乎是个阴雨天，收拾了东西，最后逛街，吃了一遍喜欢的小吃，看了看我已经熟悉的城市，无限惆怅地离开！但看看身边的他，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我隐隐作痛的心又变得欢欣鼓舞了！ 青蛙新的单位离银川还很远，他一个星期能回家一次。 来到银川，还是没办法和他天天在一起。他天天都很忙，好多时候，心情不好，想和他聊天。可他只能抽空打电话，刚说一两句，就有人叫。经常都是丢下一句，宝贝，你好好的，我要忙了。吃好喝好啊，别让我担心。 　　十五 向着幸福全速前进（3） 很多时候，他回来，都是吃完饭就累得不行，上床就睡着了。而我，却辗转反侧。我苦笑，抱着自己的老公激动得睡不着的，估计只有军嫂了吧。因为不相信是真的啊，不相信他就在自己身边。即便是看着他睡，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啊。 现实总是那么残酷，我发现自己疯狂地羡慕那些天天一起上下班的夫妻，幻想着有一天能在下班的时候娇滴滴给他打个电话，问晚上吃什么，一起去超市吧。没有，和他从认识到结婚现在已经五年了，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真可怜。 给他打个电话。你想我没有？想了(他压低声音)，你在忙吗？是啊！过一分钟，又打过去，你想我没？想了，你还在忙啊？是啊！永远都在忙，真让人生气，我大吼一声，忙去吧，忙死你，哼！唉，女人真是发神经的动物，没办法，我的思想有时连自己也不能控制似的。 人总是得陇望蜀。我一说，希望天天晚上不再一个人守着冷冰冰的床睡，他就反驳说，难道你希望有个男人天天回来，但和你同床异梦吗？我虽然人不在，但心在。晕了，这个当初的指导员嘴巴总是那么厉害。 于是，我就天天上网找军嫂聊天，写帖子打发时间。 本周末，俺小心翼翼地给老公报告了我在网上写帖子的大概内容，青蛙大怒，无组织，无纪律！好多地方怎么能随便说呢，嗯？ 我低着头，闪着无辜的大眼睛迷茫地问，哦，怎么了？ 老公无奈了，严肃地大声说，立正！挺胸、抬头、收腹，这是个严肃的话题，认真听着。关于部队的任何事情，不能随便在网上说，懂吗？ 第一…… 第二…… 第三…… 可怜的俺，老公从来没有这么严厉地对俺说过话。俺伤心欲绝地扑倒在沙发上，悲痛地边捶沙发边哭，呜呜，我就是混入我军的敌特分子，我就是奸细，就是没大脑，没涵养，庸俗、愚蠢的军嫂。大错已经铸成。为了不牵连您，说着，我突从沙发上作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拼命用着桌上的面巾纸，然后英勇无比地对老公说，这样吧，老公！我想好了，我这就取钱，到本地最大的报纸上登报和你划清界限，断绝关系！你明天就去单位开证明，咱俩离婚，咱俩好聚好散地再吃最后一顿饭吧，呜呜呜呜。(怎么说到这，俺的眼泪真的吧嗒吧嗒往下掉呢) 　　十五 向着幸福全速前进（4） 见我这样，老公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不是我态度严肃，有些方面你真的要注意。作为军嫂，在网上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聊天，不要胡乱加群，网特到处都是，真的不是我危言耸听。我小声说，那怎么办，我是不是已经牵连你了？老公轻轻笑，呵呵，傻瓜，你已经牵连我一辈子了，已经让我没办法再爱别的女人了，这辈子只爱你一个！我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扑到老公的怀里久久不愿意离开。 那我以后再也不写帖子了，什么都不写了，QQ也不要了，好不好？ 没事，你只写点我俩的生活小事，没什么大碍。没那么严重，就是嘱咐你，你这个人没什么心眼，别口无遮拦地什么都说就好，知道吗？ 知道了，我还是很有防范意识的。嗯，指不定还能认识个帅哥什么的，嘿嘿。(俺的声音越说越小，微弱啊！) 老公哼了一声，刚还教育你呢，胆子还是这么大啊，嗯，还想找帅哥？哼！ 那怎么了，万一你不要我了，我也好有个后备人选！ 你敢，那样的话我每周都回来，和你狠狠嘿咻上两次，走的时候再把你揍一顿，让你一个星期下不了床，到我下周回来，正好，嘿嘿！老公狞笑着，得意地幻想着。 我虚弱地一头栽倒在沙发上，你好毒辣啊，狠心的贼！亏你能想出让我一个星期下不了床的主意，啊，晕了！ 老公嘿嘿奸笑着，偶就是这么想的！ 哈哈，第一次听老公用网络语言，我笑得肚子疼，赶紧作揖，恭喜老公，贺喜老公，您向现代化生活又迈进了一步啊，都会用偶了，哈哈！ 竟敢嘲笑我，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房了，是不是？老公揉揉鼻子，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啊，你想干什么，你要敢对我实行家庭暴力，我就到网上公开你的行径，组织大家讨伐你，哼！啊，啊！ 老公猛地抱着我亲一下，然后像猫一样蹭我一下，老婆哦。看着这家伙开始脱衣服，我就知道，大事不好，某些人雄性动物的基因又开始起作用了，不行，俺大叫，我要喊人了！ 臭青蛙就当没听见似的，嘿嘿嘿地笑着说，喊吧，哈哈。 啊，这是强奸，是违反妇女意志的强奸，我抗议，抗议！还没有等我尖叫完，咚咚的敲门声响起了。老公尴尬地穿上衣服，我迅速地打开电视，门一开，邻居大叔和善的笑脸出现在门口，问，没什么事吧？我咽了一口唾沫，有点艰难地说，呵呵，叔叔，没有什么事情的，我们在看恐怖片呢，太吓人了! 　　十五 向着幸福全速前进（5） 关上门，我们俩大笑不止。从那以后，老公又玩了好几次类似的游戏，估计我们的邻居已经习惯了周末的某个时间段，俺家肯定会传来渗人的咆哮声或者尖叫声，并确定，这个声音不代表暴力事件。 好多人都说，这样才好呢，距离产生美。我明白的，距离真的产生美。我和他现在见面都像谈恋爱时候那样，亲密极了。可是，我真的想过那种平凡的生活，哪怕吵架也好，有个人在身边总是好的。 我很佩服那些一年才见一次面的军嫂们，不敢想她们是怎么过的。我觉得自己也算是个很坚强的人了，可现在，这种煎熬已经让我很脆弱，时常有流泪的冲动。 他当兵的时候挨过好多打，所以等他带兵的时候，从不打人，现在对这个也管得很严格了。那时候，他早上一个5公里，晚上一个5公里，还要带着兵们学习，晚上还要查夜，很辛苦。一个大男人，才一百一十斤。我劝过他好多次，说转业吧，转到地方上也很好的，何必呢。他总说，你不懂的，在部队十几年了，部队就像家一样。 我是真的不懂。在我看来，部队那么辛苦，一天起码有十六个小时都在忙。但后来，看了《士兵突击》之后才明白他们对部队的感情，真是很庸俗的一个女人啊。 也许一直想着回银川后能和他天天见面呢，却发现那是不可能的，心里就很失望。他总说，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我每周都能回来陪你，也挺好啊。可是，为什么特殊情况那么多呢？ 那段时间一直觉得心烦意乱，惆怅，忧伤，烦躁……情绪复杂得说不清楚，感觉当军嫂真是太困难了，都快对他失去了希望。前天，他突然对我说，看看《士兵突击》吧，看完你就会理解的。《士兵突击》似乎热了好久，但我这人对很热的电视往往很没兴趣，所以一直没看。他说了，就决定看看。一连两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那个电视，许三多那个傻子，长得丑不说，还一口的大白牙。可慢慢地，我被吸引了，发现其实我这个军嫂对部队也不太了解，关于征兵，关于训练，关于男人，史今要走的时候，我也哭得稀里哗啦的，部队还有这么好的班长，男人流泪也这么让人难受啊，该死的编剧啊，为什么不让史今当干部啊！561真是个汉子，倔脾气，见许三多眼看为了他可能进不了老A的时候，竟自己宣布放弃，那一刻，我又哭了，在寂静的黑夜放声大哭……一心向前的成才，帅气的袁朗，一次又一次的考核，训练，离别，伤感，我哭了笑、笑了哭，想起老公穿迷彩服的样子，以前还嘲笑当兵的穿了迷彩服像青蛙，可现在，觉得很帅。我从不知道在部队是那样训练的，背着那么多东西去跑5公里，扛个大木头武装越野，在泥水里蹚过，在铁丝网下爬过，看着电视里的镜头，我的心疼极了，为了那帮兵，也为老公。 　　十五 向着幸福全速前进（6） 曾经无数次地嘲笑他，当兵的脱下军装穿了便装简直惨不忍睹，不仅土地掉渣，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当兵的。他惊奇地问，别人怎么知道，我们穿了便装的呀！我笑，你们走路就和别人不一样嘛，哈哈，土土的，憨憨的！看到许三多穿着便装在街上走的时候，突然想起和他说过的那些话，心又是一阵难受。他没时间陪我，在部队白天要忙，晚上也要忙，不是开会就是学习，不是学习就是训练，不是训练就是要迎接考核了，我生气地说，你们部队就是没事找抽，稍微休息一下能死人啊！原谅我的目光短浅，原谅我的浅薄自私吧，我知道，我现在也明白，部队是怎么回事了，那是血与汗的考验，那是男人的泪和笑。所以，《士兵突击》里没有女人，我很理解。 我也曾在最生气的时候说，转业吧，离开部队照样活得很好！我在生气，平时不见面也就算了，可伤心难过的时候想聊天都不行，往往是才说了两句，他就匆忙挂掉，只丢给我一句，要忙了，自己保重啊，想好好听听他的声音也是那样的难！看完《士兵突击》，我释然了，我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忙了，好心疼他，四年的恋爱其实在一起的时间寥寥可数，他曾经给我讲，他蒙面组装枪有多快，打靶有多准，5公里多少分钟跑回来，他从普通的兵提干有多不容易，我都是急匆匆打断他，拉他逛街，看电影等，我现在才明白做到那一切有多不容易 ，要吃多少的苦，流多少的汗。 也曾经批评过他，不讲卫生，不注意小节什么的，现在也才明白，一个当兵的，如果上了战场，像561那样，老鼠肉有的吃就不错了，怎么讲卫生啊！看了两天的电视，在电脑前，眼睛干涩，红肿，哭了一次又一次，笑了一回又一回，终于能体会部队对他意味着什么，军嫂又意味着什么！看着丑丑的许三多，突然觉得他一笑，露出的大白牙也挺可爱的！ 我很认真地看了《士兵突击》，很受震动，眼睛红肿干涩，哭了笑，笑了哭。对部队的生活有了很多的了解。 老公问我，看了没有啊？ 我说，看了啊，那个袁朗好帅啊，真是让俺心跳加速，口水吧嗒吧嗒地流啊！ 青蛙气呼呼地说，这就是你看的体会啊，气死我了！ 我哈哈哈哈地笑，其实心里说，亲爱的老公，我认真地看了，也体会了好多以前没能感受到的东西，也更能理解你了，会支持你的。但嘴上就是不说，喜欢看他被我逗得晕乎乎的样子！ 　　十六 今生你嫁的人，就是前世葬你的人（1） 今生你嫁的人，就是前世葬你的人 从前有个书生，和未婚妻约好在某年某月某日结婚。 到那一天，未婚妻却嫁给了别人。 书生受此打击，一病不起。 这时，路过一游方僧人，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叫书生看…… 书生看到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海滩上。 路过一人，看一眼，摇摇头，走了。 又路过一人，将衣服脱下，给女尸盖上，走了。 再路过一人，过去，挖个坑，小心翼翼把尸体掩埋了。 僧人解释道，那具海滩上的女尸，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 你是第二个路过的人，曾给过她一件衣服。 她今生和你相恋，只为还你一个情。 但是她最终要报答一生一世的人，是最后那个把她掩埋的人， 那人就是他现在的丈夫。书生大悟。 前世，究竟是谁埋的你？ 孟婆说：“行路的人，喝碗孟婆汤解解渴。” 口渴的人心急地喝了。 于是，那个前世埋她们的人，在她们头脑中渐渐模糊了。 她们开始惊惶地四处张望，妄图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今生的爱人。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其实，你携起他的手时，就是前世残存的记忆在提醒你了， 前世埋你的人，就是你身边与你相濡以沫的爱人啊。 月光下的大海，泛着粼粼的波。 和你的爱人去看看月光下的大海吧，在大海的最深处， 也许就藏着你前生的记忆呢。 三生石上的旧精魂，真的不是一个美丽的传说吗？ 与前世埋过你的爱人，携手在银色的沙滩， 那该是今生最完美的一种幸福了吧！ 这是他讲给我听的一个故事，说实话，以前真的没听过啊，孤陋寡闻了。 我对他说，如果有一天，俺被你给折磨死了，你就给我一件衣服就行了，让别人来埋我吧。下辈子也好嫁给别的行业的人，他给我两个字，做梦！ 老公这个人优点很多，缺点嘛，也不少。几乎每次回部队前都会问，你爱我的吧？嗯，爱。那你不会离开我的吧？当然不会的了。那你愿不愿意一辈子都和我在一起吗？愿意，愿意！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十六 今生你嫁的人，就是前世葬你的人（2） 我昨天问他，还记不记得给我讲的那个关于前世的故事，就是这辈子嫁的人肯定是前世埋我的人。他说，记得。躺在床上满怀憧憬地说，我愿意生生世世都做埋你的那个人，也就是做你的丈夫。按说这个时候，我应该很感动地说，好啊，老公，我也愿意。可我偏偏很杀风景地说，啊，这个，哦，嗯，不要吧，生生世世都要对着一个男人，很枯燥的啦。他很生气，很恼怒地翻身起来，说，好啊，你这个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女人，前面就说爱我，现在就不爱了！我心想，糟了，赶紧表忠心，爱，老公我只爱你一个人。我是说，哦，这个，要是那个给我一件衣服的男人跑到你前面认识我，哦，这也算是一种经历嘛。汗，老公气哼哼地说，他敢，你是我的，我的，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把你抢走。 老公的缺点之一，就是喜欢我对他甜言蜜语，呵呵。不过，我有时候就喜欢说些反话气气他。那个时候，他就像小孩子咕咕囔囔撒娇不停，还是很可爱的。 他每次回来，我还是睡不着。 我也说不清他每次回来为什么会睡不着。也许是激动，也许是真的习惯了一个人睡，突然多了一个人反而不习惯了。总之，看着他在我身边，睡得那么香，我就睡不着，总想掐他一下或者拧他一下，就像抱着玩具熊一样，总想碰碰他，呵呵。反倒是人家，说一个人习惯了，回来两个人睡还不太习惯呢。 我想，我是激动多一点吧。总感觉睡在身边的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孩子，看着他风尘仆仆地进门，总觉得像一个世纪没见面，不知道怎么对他好才是好了。给他拿雪糕，给他倒水，给他洗水果，那样懒的一个人在他回来后突然变得勤快起来了。看着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咯嘣咯嘣地嚼雪糕，心里甜甜的，很踏实，总习惯性地摸摸他的头，问，渴吗？喝水不？仿佛面前的这个人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希望。 这是爱吗？应该是吧！两个人一起看电视，静静的，虽然电视里放的是我不太喜欢的军事节目，但他喜欢，他喜欢就好。这，也许就是平常夫妻的幸福吧，默默守在一起，不说话，也是好的。 我老公经常都说，我找了他这个内外兼修，英俊挺拔，还事业小成的钻石王老五是我的福气。想起这话就想贬他啊，超级自恋兼自大的男人！ 一眨眼，我回银川就一个月了。可我的青蛙在部队那个池塘里忙得不亦乐乎，我想他也没办法。 八一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个紧张的日子，各级党政军领导都要在这天看他们的阅兵式，各项工作忙得他们焦头烂额。我和老公快一个月都没见面。有一天晚上，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开门一看，一个瘦小黑红的猴子穿着略微宽大的新式军装站在门口，头上的汗还吧嗒吧嗒地流着。 　　十六 今生你嫁的人，就是前世葬你的人（3） 我有点发愣，那是他第一次穿新式的军装，再加上好长时间不见面，我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你怎么回来了？老公一听，眉头皱着，嘟着嘴委屈地说，好啊，不想让我回来，那我回部队了。我赶紧哈哈大笑，从后面拉住人家，拉进屋里。回到家，就和饿狼一样，吃了一大碗米饭，菜也吃得一干二净，又连吃两根雪糕才算罢休。 我以为人家回来了，起码可以休息一天。原则上是这样的，问题是部队的突发事件太多了。第二天一早，有急事，政委和司机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就把人家接走了，真是郁闷死了。晚上的时候，爷亲自打了个电话问，你吃饭了没？没！我恶狠狠，没好气地回答。为什么不吃？他问。我大声对着电话吼，饿死算了，吃什么饭，你就让我一个人在家自生自灭吧，你这个骗子！还说我跟你回到银川，你可以经常陪我呢，骗子，我恨你！痛快地发泄完，挂断电话俺就上网去了。 两分钟后，电话又响。我生气地想，脑子被猪啃了，找骂，哼！ 打电话干什么？你忙吧，忙吧，忙死你，哼！ 电话里传来一阵轻笑，说，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骗子，男人都他妈的骗子！你现在还在部队，我在银川呢，搞搞清楚！ 只听电话里说，小李，掉头！然后，一个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说，六分钟后，你到楼下，接你去吃饭。 切，六分钟后你要能到楼下，我叫你声爷！ 放下电话，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说话声音不太像老公呢，天哪，是他们政委！苍天啊，我真是个说话不经大脑的猪头啊，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啊，怎么可以对政委这样说话呢？不大可能吧，心里尽管疑惑着，但还是胆战心惊地换了衣服到楼下候着。 刚等一小会，一辆猎豹风驰电掣地到了我跟前。窗户摇下去，政委和老公还有司机都笑眯眯地看着我，是真的，是真的啊！简直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形容俺当时的心情，诚惶诚恐，那是绝对的。政委用两根手指很帅地来了个军礼，说，看看，我这个人从不撒谎，说来接你，就来接你吃饭。哈哈，我实在想不到是真的，也实在惊讶于部队上的人怎么可以这样？开玩笑罢了，真的来接我啊，俺的神啊！ 我走到车旁，边笑边说，爷，您是爷，求您了，赶紧回去吧，不是说忙着吗？政委说，那不行，赶紧上车，去吃饭！看看老公在一旁笑，无奈的俺只好上了车跟他们去吃了饭。唉。 政委长得有点像炊事班的故事里的那个班长，个子矮，微胖，笑眯眯的。人家穿了个新式的迷彩装，还很帅的样子。我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和那几位爷吃了饭，尽管之前确实已经吃过了。 　　十六 今生你嫁的人，就是前世葬你的人（4） 事后，老公骄傲地说，看你还敢不敢说我们是骗子！原来，我打电话的时候，他们有事刚从高速上回部队呢。我大叫，啊，无情无义的，过家门而不入啊，真以为你是大禹呀！老公得意洋洋地晃着他的小脑袋说，作为党和人民培养多年的军队干部。啊，我怎么能抛弃工作回家呢，怎么能……晕了，我及时地问，相公，您要不要喝点水啊？嗯？嫌我啰唆？老公气哼哼地问。 不是啰唆，是非常的，相当的……我在心里悄声嘀咕着。 等待又等待，期盼又期盼。支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就发神经一样2分钟给他一个电话，给他发很绝情的短信，说很绝情的话。我说，我怎么这么惨，嫁了个当兵的就和嫁了个影子似的。你没钱，没长相，没个头，没背景，什么都没有我都可以忍受。可你真的就那么忙，就没时间陪我说说话吗？我没太高要求的，只想你听着，听到你的呼吸，知道那是你，那真的是你在听我讲话就可以了啊……他总是很无奈地说，宝贝，对不起，也许只有来生能补偿你了。然后，又去忙了。 我无奈，我大哭，可，哭过之后还是盼望着他回来。我知道部队对他来说很重要，就像鱼儿和水。我能做的，还是支持他，还是等他。 我和老公基本算是互补型的。比如，他脑袋小，眼睛小，但却有一对招风耳。我呢，脑袋大，眼睛也大，别人老嘲笑我脑袋大，其实也还没到那种地步，但自己心里是有点自卑的。 我因为脑袋有点大，头发很多，所以不敢烫发，也不敢烫小卷卷，那样的话简直就是金毛狮王啊！心里老早就想，真是郁闷啊，要是小脑袋就好了，头发长长的，烫个小卷卷，应该也不错的。直到遇到他，打心眼里喜欢他的小脑袋，呵呵，经常习惯性地摸摸，顺便拽拽他的长耳朵，还故作严肃地问他，哎，你说，我要经常拽你耳朵，你会不会变成长毛兔子啊？他总是恼羞成怒地跳过来打我。据他说，一直都喜欢大脑袋的人，觉得大脑袋的人肯定聪明，哈哈，这真是巧了。 他的招风耳也经常遭人取笑，让他很是郁闷，竟还想去做手术矫正，被我言辞制止。有一天，竟看到人家在电脑前聚精会神不知道在看什么，我赶紧窜过去，差点没笑死。我亲爱的老公竟然百度了一下招风耳，出来一堆，一看，竟然有个招风耳专题，周杰伦啊，大S等，好多当红艺人都被仔细地分析了一通，那个耳朵居然真的是很细很长的。老公津津有味地看完，高兴地说，嗯，看来俺的耳朵还是不错的，天生的福相啊！ 　　十六 今生你嫁的人，就是前世葬你的人（5） 不过，偶然发现老公也有焦虑的心情。有一次，他回来，很郁闷地说，他们好几天都很忙，他也没刮胡子。结果有个刚交流来的干部问，你孩子上学了吧！他就顺口说，哦，四十多岁的人了嘛，我小孩都上初中了。很不幸，那位哦了一声，说，你都那么大了啊，我以为你也就三十六左右啊。我一直以为男人对这些是不介意的，谁知道老公回到家后，好几次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说，唉，我有那么老吗？我赶紧安慰，别听他胡说，你还年轻，那是你没刮胡子，没收拾。我要是不收拾，看着也像三十多岁了呢。晚上，在我的百般劝说下，老公让我给做了个面膜，呵呵。第二天，看着他皮肤光滑水润的样子，老公笑眯眯地说，哦，这个面膜还真的管用啊！我说，那是啊，看你就像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高兴地上班去了。 男人不是看上去那么坚强的，一直坚强是很累的。我很高兴他能把心底脆弱的一面讲给我听，虽然安慰不起作用，但在我脆弱的时候，老公能一次又一次地细心聆听，在他需要别人安慰的时候，好开心是我，他的妻子在身边。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忙得连声音都没时间让我听到，让我觉得自己嫁了个影子。 俺承认，俺是个神经质的女人，经常干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这段时间，老公部队上没什么事，连着两个周末他都按时能回来，我特别高兴。但上周末，就听到好几桩不好的事情，几个好朋友的婚姻貌似都出现了状况，还有一个是没结婚的啥。可能白天有点郁闷，晚上又看了几个帖子，晕，都是遭遇小三的，或者就是婚外情什么的。 晚上做梦，竟梦到老公抱着两个女人在嘿咻，我暴怒。老公突然醒来，看到我把脸都快凑到他鼻子尖了，装作惊恐的样子说，老婆，你目露凶光，想干什么，好怕怕啊！我咬牙切齿地掐住他的脖子，说，哼，居然被着我搞女人，胆子太大了，无耻的人！老公苦笑不得，说，大小姐啊，我这么乖的男人，还怀疑我，真是冤枉啊。我什么时候干过那样的事情啊？我放开他，坐在床深呼吸一下，有点心虚地小声说，哦，我做梦梦见的。哈哈，老公笑得捂着肚子，你，你，你，哈哈，服了你了！ 说实话，军人对婚姻的态度还是很严肃的，我接触到的大部分军人都是的。包括老公的政委啊、团长什么的，几十年的婚姻，他们都很能包容自己的妻子。也许，是觉得欠她们太多吧。政委的嫂子和我一个脾气，有点火暴。有时候发开火，就朝政委吼，不过了，离，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政委也生气地说，离就离，妈的，谁怕谁啊！结果，到了家里，嫂子在里间的小床上躺着不起来，政委就温言软语地哄着，两人一会就和好了。于是，大家一起吃饭，哈哈，真的是欢喜冤家呢。 　　十六 今生你嫁的人，就是前世葬你的人（6） 我和老公刚结婚的时候就不断有人问，和一个南方人结婚，吃得惯吗？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悬念，吃得惯，当然吃得惯！ 老公在饭菜的口味上不挑剔。辣的、咸的他都能接受，面却是一口都不吃的，尤其是方便面。老公是从普通的小兵一直往上努力的，很多艰辛可能是上了正规大学的军官们没有体会过的。他说，那会，训练强度大，老吃不饱，饿了就只好买方便面。但自己只能吃个便宜的中萃方便面，给班长却买康师傅的。当兵的津贴少，有一次部队搞集训，好几个月没出过部队大门。集训一结束，他就和几个战友请假出去了，其实也就是到离军区比较近的一个叫同心路的市场转转。他说，当时都饿慌了，看到街边有个小摊上卖猪肘子的，就赶紧买了一个抱着就啃。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对银川又不熟悉，内衣都是在路边的小摊上买的。几个人好不容易出了部队的门，脸上都带着傻傻的微笑,，很新奇地对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小城左看右看。 他是1995年的兵，那会好像还时常有挨打的现象发生。听老公讲，他当新兵时的班长特别厉害，心情不好就找碴收拾他们这些新兵蛋子。很多人都争相讨好班长，有一次，班长的胶鞋都被连着洗了六遍。由于当新兵的时候，方便面吃得太多，老公现在一闻方便面的味道就恶心。 等他当了军官以后，部队已经严令禁止对战士的体罚，老公经常说自己生不逢时，吃了那许多的苦。他当副连长的时候，有很多空闲的时间，就成天在炊事班帮忙。想吃个什么菜，就琢磨着做。有一次，有个战士想吃水煮鱼，他不会，还专门找菜谱查了做法，试着给大家做了一个。结果，领导和战士都很爱吃。老公喜欢吃辣可能也是从那个时候培养起来的。直到现在人家还扬扬得意地说，要是不当兵，也许还是个好厨师呢。 老公一有空我就缠着他讲部队上的事情，觉得那真是一个新奇的世界啊。听了好多好多的事情，对他们这帮当兵的人也越来越了解了。 今早六点三十分，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电话刺耳地响起，根本没看是谁，很火大地就问，谁啊？ 一个贱兮兮，嗲嗲的声音说，喂，小猪，起床了没有啊？ 俺家老公，晕！我声音虚弱地说，你明知道我喜欢睡到自然醒的嘛，讨厌你，大早晨的打电话吵醒我。 哦，这个，经电话证实，俺家猪还在睡觉。嗯，没什么事，我上班了，你继续睡啊！电话里老公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说完就挂了。我拿着电话在屋子里，直愣愣地站了半天，这叫什么事儿，这就完了？神经病、白痴，无聊、郁闷！继续睡！ 　　十六 今生你嫁的人，就是前世葬你的人（7） 两分钟后，电话又响。 亲爱的，不知道今天是否有空和老公一起共进早餐呢？老公的声音甜腻腻的。 嗯，哎呀，本姑娘的日程安排很满的，不知道是不是有空啊！这样吧，你把电话打给我的秘书，看看能否挤个空当出来。以后要预约的，知道吧，你这样很不好的啦，严重影响了我的工作进度，晓得吧，下不为例啊！很严肃，很官腔地一口气说完，俺果断地抢在老公发火前挂了电话，嘿嘿。 十分钟后，老公提着早餐上楼。哈哈，原来他们有点事到银川，难得有机会和我家大人共进早餐啊。 老公放下早餐，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看得我心里发毛。 长官，您别这样看着我行不，俺可是革命性很强的军嫂啊，不会被你的早餐腐蚀的。我拿着个鸡蛋饼边吃边说。 又漂亮了啊。他说着，用手摸了一下我的腿。 啊——我尖叫一声站起身来， 光天化日的，你，你竟调戏良家妇女，我要揭发你！嘿嘿嘿嘿，老公狞笑着，你有什么证据啊？说这话的时候人家已经迅速地解决了早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着我转了一圈。 怎么样，有我这样英俊潇洒，卓尔不凡的军官为你亲自带早餐，不错吧？老公笑眯眯地昂着他的小脑袋说。 嗯，相公对奴家体贴备至，奴无以为报，唯君马首是瞻喽！我故作娇媚地勾着他的脖子小声说着。 咳，咳咳，咳……老公大笑把我放下来，说，哈哈，老婆，俺脆弱的心脏实在受不了你这么肉麻的话啊，哈哈！什么啊，很肉麻吗？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的嘛，我才不管呢。哼，再说了，我只对老公一个人肉麻！说完，我很麻利地跳进他怀里，一抬头，司机在门口笑呢。汗哪，原来门没关好，司机见老公这么久没下去，特意上来看看，好丢脸啊！ 我和老公其实都像小孩子，喜欢在一起斗嘴，也喜欢像演戏一样玩。生活如此平淡，为什么不呢。 　　十七 爱情的忧伤泡泡（1） 陈平和静静分手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很伤感。 作为一个标准的文学女青年，俺无数次憧憬过浪漫的邂逅或一见钟情式的爱情，可惜，和我家青蛙哥哥是通过很老土的相亲认识的。但中年老女人体内的八卦细胞还是让我对新鲜浪漫的爱情故事趋之若鹜，在我看来，陈平和静静就属于这一类的。 陈平自从和小鹿分手以后，一直心情落寞，没有找对象。老公调到新的单位后，没有想到陈平也在半年后和他调到一个单位。两个老熟人又到一起了。其实，我和老公对陈平都心存愧疚，总觉得给他介绍了个小鹿，两个人没成不说，陈平好像还很受伤。总想着要是有合适的再给他介绍一个。 其实，陈平一米七六的个头，方向盘在他的手里挥洒自如地转动，夏天的时候经常戴个墨镜，帅气的脸上有些孩子气的笑容。每每在我不经意的时候，猎豹车就风驰电掣地驶进小区却又稳稳当当地停在身边，噌的一下，他就从车子里跳出来，很洒脱地行个礼，说，嫂子好啊！ 某个静谧的黄昏，在一个高速路口的收费站，陈平突然很兴奋地对老公喊，老大，看，收费站的窗口那伸出一条又白又细的胳膊，太瘦了吧！我们都很好奇地伸出头看看，陈平更是伸长了脖子看了又看。估计是个美女，陈帅，把她拿下？我一向对帅哥美女超有兴趣，积极怂恿着。陈平只是呵呵呵呵地笑，不说话。 终于轮到我们的车了。收费站小小的窗口里，是一张如睡莲花般纯净的女孩子的脸，晶亮的眸子在扑闪的睫毛下更是灵动，不同于一般北方女孩子的白净肤色更是惹人怜爱。我有点小嫉妒，这姑娘居然没化妆，没化妆竟然这么漂亮。真是个靓妞!我轻轻对老公说。陈平的脸似乎微微有点红，眼光闪烁不定，军车是不必给钱的，交给收费员的是一个卡，陈平伸到窗口交卡的手竟略略有些发颤。车驶出高速。陈平，有没有来电的感觉，这么漂亮的妹妹，哇，我都是第一次见啊，真的。抓住，一定要抓住啊！ 陈平轻声笑，说，嫂子，你就别取笑我了，咱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回头和老公相视一笑，这小子，看来是看上那位美女了。 陈平和老公住一个宿舍。听老公说，从那天回去，小伙子就心神不宁的。白天工作，晚上回去往床上一趴，长吁短叹，说，老大，不知道那姑娘叫什么名字，有对象了没有，唉！那段时间，陈平非常乐意出车，尤其是经过那个收费站的路段，工作热情前所未有的高涨。当兵的还是有些傻乎乎的可爱劲的，我们就取笑他，陈平，今天和人家说上话了没？陈平，今天人家梳了个什么发型啊？陈平总是羞涩地一笑。 作为他的舍友，老公是饱经磨难啊。陈平天天都问，老大，你说那姑娘会不会喜欢我啊。老大，我配得上人家吗？终于有一天，小伙子被这样甜蜜的爱恋折磨得心力交瘁，床被他捶得嘭嘭嘭地响。老公气哼哼地说，瞧你那点出息，下次经过收费站，你主动问她，叫什么名字不就完了嘛！ 　　十七 爱情的忧伤泡泡（2） 哎呀，那恐怕不行吧。 有什么不行的，总比你单相思强吧。老公无奈地笑。 别看陈平平时洒脱不羁的帅气劲，可真要让他想办法鼓起勇气向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姑娘表白，小伙子还真不敢。周末，我和老公在家里对陈平轮番轰炸，爱情的大道理讲了一套又一套。陈平还是怯怯的，我很生气地说，告诉你，这么漂亮的姑娘，你不赶紧追，后面追的人可是多着呢！你别等着别人追走了，又后悔！在我们的再三怂恿下，陈平终于决定厚着脸皮出手了。这一节是听老公讲的。 终于又等到那姑娘正好上班的时候，陈平开着车缓缓驶入，老公就坐在旁边。小伙子很紧张，老公在一边小声说，胆子大点，问她叫什么名字。陈平把演练了无数遍的台词在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结果，那姑娘抬头轻轻地一笑，说了声你好！陈平就结巴了，你，你好！眼睁睁地看着人家办好了手续，轮到下一辆车了。他们只好开车走人。 我听得哈哈大笑，真是个猪头啊。老公也摇头，谁说不是呢，那么大人了。那一周的闲暇时间，老公和陈平到处打听有没有战友转业分配到高速收费站的，还真叫他们给打听到了，有一个战友分到了收费站，但是属于另外一个区域的。陈平天天打电话催人家，那个战友听了陈平的描述，又托别人打听，消息很让人失望，可以肯定女孩子姓苏，但好像结婚了。 忙活了半天，是这样的结果，我们都觉得不可能。看那女孩子娇俏可爱的样子也不像是结婚了的啊，不过，好歹，知道人家姓什么了。在我们群策群力下，陈平给那女孩子写了个小纸条，大意是，小苏，我叫某某，有些事情想咨询你，不知道你可不可以给我打个电话呢？我的电话是138××××5120 那个叫苏静静的女孩子果真给陈平打了电话，小姑娘很乖，听陈平讲，电话里第一句话就是，你好，我是苏静静，请问您有什么事呀！ 我猜，苏静静应该也注意到陈平了吧。那个傻小子有一天在她当班的时候，包揽了所有外出的活，在炎炎夏日，来来回回好几趟经过收费站，只是为了多看她几眼。 王子和公主好像应该就此认识，相知相爱，过着幸福的日子。只可惜，他们都是平凡的人，逃不过人间烟火，他们的爱情也是一波三折。 原来静静的家里早就给她安排了适合的对象，那男的在电力工作，家境很好，房子也买了，对静静更是很不错。可是，爱情这东西，就是那样的没有道理。静静偏偏对陈平青睐有加，也许，陈平帅气中有些顽皮的性格吸引了她，也许，还有一丝当兵的憨实掺杂在里面，让静静义无反顾地选择了陈平。 陈平的家在南方的农村，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当士官一个月工资并不高，加上陈平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也没攒下多少钱。一边是穷当兵的，一边是有稳定工作的电力男，静静妈妈当然倾向于后者，严厉禁止静静和陈平来往。我和老公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成为了陈平的家人，连我们都私下觉得，从现实的角度讲，静静和那个电力男在一起可能生活得会更好一点。 　　十七 爱情的忧伤泡泡（3） 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静静是陈平把她带到银川来玩的时候，真真是个俊俏的人儿，乌黑亮丽的长发，白皙的皮肤，红润的小嘴嘟着，猫一样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听陈平说，静静骗她妈妈说，是和电力男出来玩才被允许出门的。我从心底里叹了一口气，现实真是残酷啊。可看到陈平和静静甜蜜蜜的样子，还是祈祷他们能顺利地走到一起。 很快，静静的家里就知道了她和陈平还在暗地里来往的事情，她父母非常生气，可还是想正式见陈平一面。 陈平忐忑不安，一定要拉着老公一起去。静静的爸爸妈妈显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女儿真心喜欢的是陈平，也很通情达理，说，只要陈平在本市任何地段，哪怕是二手房，不管是哪个楼层，只要贷款付个首付，他们就同意静静和陈平的婚事。我和老公包括陈平在内都认为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应该的。可爱情在现实面前往往是那么不堪一击，陈平的家境就连那点钱也是拿不出的。事情一下子僵了下来，一向快乐的陈平也变得忧郁起来。 静静那丫头还是像以前一样偷偷和陈平约会，甜甜地微笑着，很少对我们说起在家里经受着多大的压力。 春节前，老公休假，很长时间没见到陈平和静静。 春天的时候，见到陈平，清瘦了很多，沉默了很多。问起静静，轻笑了一声，回头开车，却藏不住眼底的落寞，过了一会，说，分手了。 嗯，我想问很多很多，比如，为什么分手啊，怎么分手了等，想了想，真是废话，还用问吗？ 4月的时候，听老公说陈平和静静又在一起了，我高兴极了，那样一段美好的邂逅应该好好走下去才对。是瞒着她父母的，老公强调。我的心顿时沉甸甸的。只是在那段时间见到陈平的时候，那个快乐的帅小伙又回来了，爱情确实能让一个人神采飞扬啊。 前几天的时候，听说陈平和静静正式地分手了。 烟花绽放，绚丽多彩，但，只是在天空中留下淡淡的痕迹，有如某些爱情。 有很多爱情由于现实的原因不能够长久，可毕竟灿烂地开放过。 军人的爱情有很多的忧伤和无奈。但老公从来都是自己承担，不表露一丝一毫。 其实，我知道部队好多事很麻烦的，老公压力很大。我不是一个贤惠的妻子，我能做的只是让他在我面前完全放松。无论把我当妻子，当妹妹、当朋友、或者当母亲，开心就好。夫妻之间怎样相处才是最佳状态，我也说不清。相互体谅，相互理解、相互宽容应该是最重要的吧。 　　十七 爱情的忧伤泡泡（4） 我特别痛恨男人穿着一身深色的衣服，脚上却穿一双雪白的袜子。和老公在一起后，很惊讶地发现，他，就是我痛恨的那一类男人，晕！他所有的袜子都是白色的，非常喜欢穿白袜子，纯棉的那种。这让我实在难以接受，看着他坐下来的时候露出的白袜子，俺心里就和猫抓一样。于是，俺一口气给他买了灰袜子、蓝袜子、黑袜子放在家里，恳切地希望他能换上。可人家就是那个军人的倔脾气，不换！气死俺了！除此之外，老公还有一箩筐的坏毛病。鞋子，每次只买一双，而且一直都穿那一双，必须把那双穿坏了才买新的。袜子也是，只穿一双，脏了洗，洗了穿。便装也是，各个季节的只要一件，每次都穿那一件。为了他这些怪癖，俺实在很崩溃。因为，即使给人家买了很多双袜子在那里，人家也是仅找一双穿，好几件便装在家里，也只穿一件，郁闷啊。 为了给他买东西，我俩吵过好几次架。可人家竟然死鸭子嘴硬，说那是专一的表现，晕死！啊，还有，麻辣烫，只吃萍萍的。理发都只在一家理。我家离军区有四十分钟路，可人家不行，每次在家洗澡后，必须坐四十分钟车到那个小店理发。这是专一，军人特有的专一，懂吗？小妞，就和我爱你一样，这辈子只爱你，绝对不爱别人！汗，反正人家都上升到理论的高度了，咱还能说什么呢。 在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几年如一日的劝说下。老公现在终于明白一身军装，再穿个白袜子真的不怎么好。现在基本以深色系为主。 今年春节，在我实在受不了他那件羊毛衫，威胁他我已经对他的衣服审美疲劳的情况下，大爷终于同意穿那件早就给买的新毛衫，唉。有时候觉得老公就是我爸爸，有时候觉得他就是我儿子，吃完东西就得赶紧督促着洗手，每次洗澡都得俺唠叨着把从里到外的衣服都换了。我家老公不像好多男人那样讲究，粗枝大叶惯了，不说吧，心里堵得慌，说吧，人家就说我唠叨，女人真是难做啊！ 过年那会，流行穿红袜子，很喜庆。我就买了双情侣的，红色，很正的中国红。脚下个小人，听卖东西的阿姨讲穿上能在新的一年避灾祸，避小人。呵呵，我有点小迷信，当即买了一对。我一双，老公一双。拿回去后，老公一直没穿，我就很伤心，觉得我买的东西他怎么一点都不喜欢呢，真是寒心啊。老公说，那么红的袜子，他又经常穿军装，露个红袜子不是比露白袜子更恐怖！我一想，啊，真的呀，怎么没想到呢，头脑发热就给买上了。 那你可以里面穿红袜子，然后外面再套一双黑袜子嘛，反正冬天很冷，多穿一双还保暖的。我振振有词地说。有一次，全家聚会。我一低头，天哪，老公穿冬天的长服，厚厚的。全身的绿色，脚上一抹鲜艳的红，好多亲戚都发现了。我脸红的呀，老公更是不好意思，我赶紧小声说，不是让你多穿一双黑的吗？老公也小声说，今早起床给忘了。汗那！从那以后，再也不让老公穿红袜子了，买东西前也会想一想适合军人穿不。 　　十七 爱情的忧伤泡泡（5） 还有就是老公在部队上养成的大嗓门。天哪，每次走在街上，不和他聊天还好，一聊天，别人都以为我俩在吵架。有时候，我自己明白，俺和老公正在亲密地话家常。可老公粗粗的大嗓门总引得别人看，搞得我哭笑不得。说他吧，怕伤了老公自尊，不说吧，每次都能遇到这个让人不爽的事情。不过，听过他喊口号来着，那真是，震耳欲聋啊，相当的…… 有时候想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既然人家都能包容我的懒散，我为什么不能包容人家呢。何必两个人不为生活琐事伤感情呢，相爱容易相守难，我应该理解的。 爱情和婚姻都需要双方用很大的耐心去经营，相互包容、相互体谅，才能够携手走得更加长远。和一个人白头到老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在平淡的生活里感到疲惫的时候，总用老公挂在嘴边的话提醒自己，珍惜啊，珍惜！ 　　十八 婚后的新鲜和磨合（1） 由于一直痛经，老妈陪着我去看病。大夫给抓的中药，嘱咐了一堆，不能沾凉水，生冷全要忌口，还要少吃辛辣的。中午汇报给老公，很郁闷地说不能和他一起吃火锅了，也不能吃冰淇淋了，让他给想个办法呢。老公嘿嘿嘿地笑，说，哦，办法嘛，总是有的。让我想想啊，这样吧，我需要谨慎，认真地思考一下，我家老婆不能吃好吃的了，确实是个重大的问题啊。老婆，十分钟之后给你打过来啊，我咨询一下我们队医去。 10分钟后，电话响了。老公态度平和地说，嗯，老婆，经过我认真的思考，是这样的，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我高兴地说，啊，真的，那太好了，快，快点说，怎么解决啊！老公神秘地说，我悄悄告诉你，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啊。我着急地命令他，别废话了，快点说。哦，啊，这个嘛，其实很简单，就是，我吃，你看着！你、你、你、你，你，你无耻，你想气死我啊，这就是你想了十分钟才想出来的办法啊。我气得恨不得现在就一口一口地把他咬死，老公哈哈大笑，说，你现在是不是想把我咬死啊？我阴险地说，哼，才不呢，我要把你小弟弟剁了，风干当腊肉，然后爆炒了下酒，哼哼！停顿了三秒钟，老公心虚地说，见过狠的，没见过你这么狠的，鉴于你这样的表现，我决定了，明天一定要去吃火锅，还必须把你给带上，就让你馋，就要勾你心头的那块痒痒肉，嘿嘿！说到这，话音一转，小屁孩，等着啊，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脖子上多给你弄几个小草莓，嘿嘿，一个星期都见不了人！你无耻，无聊、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你浑蛋，你……还没等我骂完，人家就被人叫走忙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老公的电话又来了，笑眯眯地问，老婆，还想骂什么？继续啊，我现在洗耳恭听！ 你！我一腔的怒火竟然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嘴张了又张，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婆，我今天没能陪你去看病，心里挺难过的，真的。干着工作其实心里一直惦记着你。 真的？ 嗯，我在想，看病的人多不多啊，那个医生态度好不好啊，一路上应该不会有坏人骚扰我家翠翠吧。 呵呵，猪啊，你！你老婆也就是一普通中年老大妈，哪有那么夸张啊。不知不觉地，我的口气就软了下来。 哦，那就好。等我回来给你做点清淡的好吃的，啊！你这几天先忍着。 　　十八 婚后的新鲜和磨合（2） 我知道了，老公，等你啊。 青蛙老公的甜言蜜语就是多，听着听着，心里感受到的竟然全是他的柔情蜜意。 尊敬的××营长： 不知您这周是否有时间于百忙之中亲自回家看看呢？若蒙您大驾光临，小女子将不胜惶恐，必沐浴更衣，焚香静待！具体到达时间还望营长同志指示，小女也好提早做好接待准备！ 此致 敬礼 您的老婆：×× 2008年×月×日 这是我为他亲笔写的请示，他看后很生气，后果非常严重。给我发短信一条：三天不打，你上房揭瓦，小样，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这招激将法也没让人家表示有回家看我的意思，我不禁有点失望。 不回来，不回来，还不回来，我就开始找情人了啊。我还就不信了，起码我也是个温柔善良，美丽大方的女人，等着啊，我一三五、二四六，天天换个人，星期天本姑娘我休息，哼！更多的时候，我在N天见不到他的时候总会说出以上的话。 这话说后，上次那家伙星期六正好有时间回来，但我并不知道，人家后来说为了给我个惊喜。我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听见有人用钥匙开门，紧张得我呀，赶紧穿衣服起床，猫在门后，一看是他！门反锁着，我赶紧开开，人家迈了个正步走了进来，我像韩国女人一样到门口作了个揖，殷勤地说，您回来了！丫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嗯！然后，像个老太监一样尖声说，屋里还有谁啊？我一听，气不打一处来：猪头，还和我来这出，看我不气死你。我媚笑着说，报告首长，有小情人一名！ 嗯？他咬牙切齿地说，那厮现在何处啊？我又笑，低头报告，两分钟前在奴家的床上，现在估计已于小凉台逃走！他倒吸一口冷气，马上冲进卧室，然后又到凉台上看了看。恶狠狠地说，嗯，小样，给你点阳光你还真就灿烂了，啊！猛地一下把我倒栽葱抱起来边挠我脚心边问，说，找不找情人了？我哇哇乱叫，浑蛋，把我放下，痒痒，快放下。人家还不依不饶地继续挠我，说，找不找情人了？ 不找了,不找了！ 嗯，那说，你最爱谁？ 最爱你，爱你一生一世！ 嗯？ 　　十七 爱情的忧伤泡泡（3） 啊，那个，来生来世也爱你！ 嗯，再说一次？老公气哼哼的还不太满意。 我已经被酷刑折磨得受不了了，罢了，罢了，淑女的尊严和脸面被俺勇敢地抛之脑后，赶紧很肉麻地说，生生世世都爱你，只爱你一个人，亲爱的！ 嗯，这还差不多！老公眨巴眨巴他的小眼睛，满意地结束了满清十一大酷刑之挠脚心。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提要找小情人了。 军嫂就是这样，能甜蜜到死，也能寂寞到哭。 回到银川，我已经是奔三的年龄，我们还没有要孩子。于是，我就又开始找工作了。由于刚毕业的时候到过太多次的人才市场，现在提起找工作心里就无端地恐慌。思来想去，就在当地的招聘网站上看到有合适的就投递自己的简历。这个年龄对于女人来说很尴尬，很多单位都会问，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况且，在应聘的时候面对和自己年龄一般大甚至比自己小好几岁的主管级人物，心情真是无比的沮丧。 这次，又去应聘一家网络公司的编辑。混在一大帮比我年龄小的学弟、学妹里，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气。考试完出来，老公发短信，无论成功与否都别在意，老婆，你开开心心地在家待着，我舍不得你出去工作的。我心里一阵感动，但待在家里没事情做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正当我在求职的艰辛里挣扎痛苦的时候，原来的单位打算聘我为特约编辑，每月只需要把稿件写好给他们传过去就好。我欢呼着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公，他也开心极了，说，哦，那就好了，你有点事情做，就再也不会像个怨妇一样了，哈哈。我气愤地说，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像怨妇了，你说清楚！青蛙一听，赶紧说，嗯，老婆，现在有事忙，我先挂了，啊！郁闷，这个狡猾的家伙。 请注意，这是一次抢劫。作为一名21世纪高素质的劫匪，我不打算对您造成任何伤害。好了，请把你的IC、IP卡，银行卡，现金全部拿出来放到地上。周末，老公刚进门，早就躲在门后的我拿着一把扫帚顶在他的腰上，用沉着冷静的语气对他说出以上的话。老公笑，说，好的，没问题，请问你是劫财啊，还是劫色啊。我故意粗着嗓子说，嗯，啊，这个，我很贪心的，既想劫财也想劫色。老公实在忍不住，大笑，说，姑娘，这样吧，第二个要求俺也很感兴趣，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这个要求。你，你，我被他气得六神无主，把扫帚扔在地上，说，你这个人真没意思，没前途，不懂爱情的家伙。哈哈，老公笑得腰都直不起来，说，就你这小身板还想劫财，还要劫色？嘿嘿，我看是别人劫你还差不多！ 　　十八 婚后的新鲜和磨合（4） 我喜欢闹着玩，老公三十出头的人了，也经常和我打打闹闹的。我们两个人都是喜欢在贫嘴和小小的暴力中找乐子的人。 俺从前是一个很文静、很温柔的乖小孩啊，可是，和老公在一起之后经常暴粗口。平时等他也就算了，可是人家在部队可能有规律的生活过习惯了，回来后晚上吃完饭，看会电视就要睡了，我想和他聊天都聊不上。上次，又是这样。我兴致勃勃地准备和他说点事情，可跑到卧室一看，人家早就梦周公去了。郁闷，窝火，生气，拿起他的大拖鞋跳上床就朝屁股上打。他醒过来还问，老婆，你怎么还不睡啊。我生气地说，你就知道睡，你爷爷个腿的，就不知道陪我聊会天。妈的，我现在就找别人去。我也看出来了，家，就是你的旅馆，哼！知道的人说我是你老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养的小三呢。周末神秘地从军车上下来，承蒙您老人家回来把我宠幸一下，然后带我出去遛弯吃个饭，您又回去了。妈的，我现在就去找一个去，哼！我气呼呼地去穿鞋(其实打算到超市去)，老公用他迷茫的小眼睛眨了又眨，说，哎呀，你奶奶个熊的，学会骂脏话了啊！一个淑女，你说你像话吗？我立刻反击，别，千万别，我不当淑女好多年。我就是一没素质、没内涵的泼妇，你能奈我何？看着我像头狮子一样气势汹汹的，老公就开始笑，从兜里掏出两毛钱，勾勾小指头，嗲嘻嘻地说，来来来，小妞，给爷笑一个！你想知道我能奈你何吗？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他一脸奸笑地说，我不屑地，呸，你能不能来点新鲜的。看我无明火发得差不多了，老公起身，从后面轻轻抱着我，说，我知道，你生气，是不是？我还算是个好男人的，对吧？不抽烟，不喝酒，也不赌博，更不出去找小三，连舞厅都没去过。那人家不是习惯了午睡嘛，这样，我们现在去超市，下午我请你喝咖啡陪你聊天，晚上一起吃烧烤，好不好？我觉得自己真是无理取闹啊，可那会真的是很生气。我轻轻笑笑，嗯，好。 人啊，习惯一旦养成，真的很难改正啊。在俺不懈的努力下，现在只是偶尔说说。不是为了做淑女，而是真的觉得听上去很刺耳。不过，这个，偶尔说说还是可以的。 结婚以后，不知道怎么了，我并不想经常回去看爸爸和妈妈。一方面可能长期在外地待着，习惯了一年才见几次；另外一方面，想起爸爸，就想起他所钟爱的麻将，我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 青蛙老劝我，要宽容。子欲养而亲不待。千万不要等到自己的父亲将来有一天去了的时候再后悔。可是，我总是在心里纠结着，硬着心肠不想回去。 好久都没有回家，像往常一样，不想回去。老妈在电话里欲言又止，说，回来一次吧，你爸爸想你了。 我犹豫着，青蛙已经接过了电话，笑着说，妈，我们赶下午就回去。 　　十八 婚后的新鲜和磨合（5） 别这样，知道吗？父母不欠你的，你应该感激爸爸妈妈让你吃得饱，穿得暖，还供你上学。对于爸爸的个人爱好，你要学会尊重。青蛙看了看我，认真地说。 可是，我…… 我明白，道理谁还不清楚呢，可是……靠在青蛙的肩膀上，时光一下子好像把我带回了小时候。 有一个小女孩兴奋地走在路上，兜里有奶奶给的一毛钱，用它可以买学校门口卖的那种彩色的糖块。好多同学都买了，得意地向她炫耀着糖的滋味。可她没有。因为家里人不准她吃零食，说很脏。但她还是很想尝尝，也很想加入到同学的行列中谈论一下糖块的滋味、形状，等等。好不容易，奶奶给了她钱，她兴奋得中午睡不着觉，心想，早早地从家里走着去学校，他就不会用自行车送她，也不会盯着她了。好开心啊，终于颤抖着从小贩的手里接过了糖，她很小心地用手拿着，想象着它的滋味，肯定很甜，很香吧。呀，上面还有芝麻呢！ 一回头，只见他推着自行车，怒气冲冲地看着她。她害怕极了，赶紧把糖放口袋里。还好，他没注意到。他很生气地说，你这孩子怎么搞的，就不知道大人的辛苦。不吃饭，觉也不睡就跑来学校，走，回去!他像抓小鸡一样把她放在自行车上,飞快地向家驶去。胆战心惊地等了二十分钟，他把一碗面嘭的一声放在桌子上，面上是小山一样的菠菜。她吓得发抖，他狠狠地说，快点吃饭，小孩子不吃菜怎么行，今天就要把你挑食的毛病治一治，把它吃完！平时妈妈在的时候，她从来不吃菠菜。可是，妈妈现在还待在学校里，周末才回来。她含着泪，什么也不敢说，一口一口，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吃完了那碗面。 那时候，妈妈在一所乡村中学。她和他两个人住在城里。 那一天，糖块化到了衣服的兜里，她的泪也落在了心间。 从那以后，十几年的时间，她没有吃过一口菠菜。只要看一眼，就觉得心悸、恶心。 上初中那时候她像个假小子似的，留着很短的头发。自卑，隐忍，内向，成绩很差。 父母到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总是默默地坐在后面一排，开完会，总是被老师教育得灰头土脸。不管怎样，那个女生快要毕业了。她开心极了。在学校门口卖水的小摊前和同学一起买一块钱一杯的橘子水喝。 哎呀，你怎么还有男生的喉结啊！一个胖胖的女生怔怔地看着她喝水。 啊，不会吧！她有点好笑，怎么会呢。 几天后，体检的单子下来了，她拿给他看。甲状腺有点儿不正常啊，他低低地说。 她有点迷茫，但很快忘了这一切，升入了高中。 　　十八 婚后的新鲜和磨合（6） 还是老样子，成绩一点也不好。天天回到家都是麻将声，她极度讨厌麻将，以致听到麻将声就会头皮发麻。 终于有一天，她终于鼓足勇气说，能不能不要再打麻将了？他大声斥责，看人家老董的孩子，家里天天麻将，还不是一样考北大。就你事情多，自己学习不好还怨父母，现在的孩子啊……说完，吐出一阵阵的烟圈。她沉默了，此后更加忧郁，和谁都不想说话，一个人独来独往。 她喜欢看学校林荫道上的白杨树，挺拔秀丽，绿得可爱极了。常常一个人拣一棵高大的，摸摸它的枝干，羡慕地看着它向蓝天处生长，发呆，脑子里什么也不想，一直坐到想起来回家才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家走去。 高三的那一年，她又问他，可不可以不要再打麻将？他沉默了好久，说，你能保证自己考上大学，我就不打了。心，疼了又疼，学习成绩很平常的她保证不了。 她落榜了，脖子里有个肿块越来越大，青春期甲状腺肿大，需要手术。 寂寞的夜里，她哭了一回又一回，把对他所有的记忆都埋葬在那个小城。 她走了，上了一个不怎么样的大学，然后找工作，结婚。 他曾经在电话里哭，说，想她。可，她的心，似乎在青春的岁月里早已变得冷漠、淡然。是的，她恨他，曾经深深地恨，虽然那恨随着岁月的洗刷淡了不少，但，还是恨！他是医生，他是医生啊！那么多，那么多的人被他治好了病。为什么，为什么对自己的女儿这么残忍，为什么自己女儿的病都不放在心上。做了手术的脖子上，那道疤痕那么触目惊心。每年夏天穿裙子，她都会哭一场。痛经痛了十几年，也还是一样地疼。可他，可以把经济困难的肝炎患者带到家里吃饭，可以把病人送的东西又送回去，可以给病人在家熬粥，为什么就没能为自己的女儿留下什么温馨的回忆呢？每每想起，她又痛，又恨，脖子上的那疤痕纠结在心里，挥之不去。 是的，那个小女孩就是我。而那个他，就是我爸爸。这么多年的伤痛虽然随着成长的脚步早就淡忘不少，但，我真的难以释怀。青蛙看着我迷迷糊糊好像要睡着的样子，轻声问，翠翠，要不，你先到床上睡一会咱们再回家。 我笑了笑，说，不了，现在就走吧。是啊，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不想有那么一天。终归是自己的父亲，他健康快乐就好。 外面阳光灿烂，天气真好。青蛙水果啊，肉、菜的买了一大堆，很快，车就把我俩送到了那座还是旧旧的小城。到了楼下，就听见欢欢在屋子里叫着。刚上楼，老妈早早地迎了上来，笑着，这么快就回来了。 青蛙也笑眯眯的，妈，买了水果，还有菜和肉。 看看，买这么多干什么。家里啥都有。老妈嗔怪着。 我看了看桌子上，显然是洗好的水果。唉，不知为什么想叹气。我像个客人似的坐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喝着水，用陌生的眼光打量着四周。 　　十八 婚后的新鲜和磨合（7） 爸爸去打麻将了，我知道的，没有问。老妈不断看着墙上的钟表，乐呵呵地说，我们过一会儿去吃火锅，和你爸爸一起去。 我笑了笑，很久没回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看表，五点，爸爸一般到六点才回来。 家属院还是像以前那样的破，我家楼下有一小排给实习生盖的平房。透过纱窗，看见有一只猫在其中一间小房子的纱窗那不停地叫着，看样子是饿了。 妈，你最近身体还好吧。老了，要好好保养啊！ 好着呢，呵呵。老妈高兴地回答着。 六点，爸爸打电话，说在门口等着。一起吃饭。 青蛙和我还有老妈一起下楼，远远地，他在一棵树下等着，笑眯眯的。那么矮小的男人，我突然这么想。记忆里那个把我从学校门口抓回来的高大凶猛的男人到哪去了呢，迷茫。走近，爸爸的嘴角微微张了张，目光上下打量着我，又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手扬了一下，想拥抱一下吗？我这样想着，看看他，凸出的眼袋，脸上的肉竟然松弛到往下掉了，五十四岁的人，怎么就老成这样了？我的心里略略有点感伤。哦，不，是五十六了！他已经五十六了啊，老了，怪不得啊！ 爸爸不时拿眼睛偷偷看我，我却挽着老妈的手，亲昵地走着，聊着。吃饭的时候，妈妈忽然轻轻说，哦，你爸爸今年六十岁了，我们到时候给他庆祝一下吧。拿筷子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我愣住了，六十岁，他竟然六十岁了！看着他隐现的白发，手上的老年斑，我只觉得心里的那块冰哐地掉了一大块。 我和青蛙对视了一眼，青蛙赶紧起身敬酒，爸爸，真不好意思啊，我们竟然不知道今天是您生日。什么礼物也没准备，喝一杯吧，祝您身体健康啊！爸爸和妈妈都高兴地笑着，说，就是不想告诉你们，怕你们破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说着，接过了青蛙敬的酒一饮而尽。 似乎，我也该说点什么才好。青蛙在桌子下面轻轻碰我，用眼神鼓励着，看看父母沟壑交错的脸上幸福的笑容，我不由得端了一小杯豆浆，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直视着爸爸的目光，轻声说，爸爸，生日快乐啊！他嘴角的肌肉颤抖着，眼里有蒙蒙的雾气，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老妈在一旁笑着，早就乐开了花。我又笑了笑，说，爸爸，喝点豆浆对身体好的。哎，好，好！他好像一下子回过神来，高兴地举着杯子和我碰了一下。 脑海中，那个五岁的小女孩被他抱着，喃喃地问，爸爸，我屁股上的肉块做了手术是不是就不疼了。爸爸轻轻地说，嗯，乖，你忍耐一下。叔叔会给你打麻药的，做完手术，爸爸给你买罐头吃。好啊，好啊，有罐头吃啊。小女孩高兴地拍手。 我的记忆里只剩下医院长长的走廊里嘭嘭的脚步声，哦，还有甜甜的罐头。还有妈妈不在的时候，爸爸给我做的焦糊的鸡蛋和酸辣白菜的味道。他打在我屁股上的啪啪声。他为我洗衣服时候的刷刷声。 无数个镜头飞速地在我脑海里盘旋，我的心慢慢柔软，吃完饭回去的时候，静静地走在爸爸的身边，青蛙看着我，露出赞许的微笑。突然发现，爸爸低着头拿着一个装筷子的小塑料袋在手里玩着，驼着背，一米六八的个子，真的不高啊。 爸爸，回家让林冰陪你打麻将去吧！我笑眯眯地说。 大家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么说，妈妈和青蛙同时看了看我，爸爸也怔怔地看着我，我微笑着又点了点头，他们都无声地笑了。 那个夜晚是那样的静谧，青蛙陪着爸爸去亲戚家打完麻将回来的时候，我还没有睡着。 老公，我喜欢你，真的。 嗯，睡吧，啊。 不到一刻钟，青蛙已经悄然入梦，而我，看着这个依偎在身边的男人，想着阳光下那个充满朝气的兵，傻乎乎的笑容却干净灿烂得让我心动。我的选择是对的，不是吗？ 　　十九 刚强背后的柔情（1） 十九 刚强背后的柔情 小鹿打来电话，愁眉不展地说，怎么办啊，翠翠，我怀孕了！ 哈哈，是吗？那太好了，我可是早就等着当干妈呢！ 可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呀。 真是的，柴小鹿同学，一大把年纪了早就该要孩子了，还准备什么啊，有了就要上呗，我也打算要了。不过，糟了！ 小鹿一听我说糟了，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我说，哎呀，你怎么可以嫁给姓凌的呢？ 小鹿郁闷地说，问题是我嫁给姓凌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姐们！ 当年啊，大家都说你一定要找个姓卢的。一定要生两个娃，一个就叫卢柴棒儿，另外一个就叫卢柴棍儿，如此绝妙的名字啊，就让你给糟蹋了，真是，哎呀，悔不当初啊，我说什么也不让你嫁给凌宇。 哈哈，该死的翠翠啊，我看你是现在嫁青蛙随青蛙了，嘴巴是越来越顺溜了！不和你说了，气死我了，等我到时候拖着娃去银川找你算账！ 小鹿气呼呼地挂掉电话，我笑得前仰后合的，打电话向青蛙报告了这件事情。青蛙也哈哈大笑，说，老婆，那名字起得不错啊。不过，报告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我一听，神经又紧张起来，什么啊？不会是你这周不休息，我们又不能见面了吧？ 青蛙沉默了，说，是我值班啊。不过，你可以来看我啊。 啊，我去看你啊，哦，这个，好吧！一提去部队就有点习惯性紧张。 老公调了新的工作单位，我一直没有去过。这次，我只好硬着头皮去。 新的单位没有兵，大部分是干部，一小部分是士官。老公一值班就只能在值班室里头。我一到部队就紧张的毛病还是那样，一进他们院子里就像贼似的心慌意乱、东张西望的。老公知道我的心情，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悄悄对我说，我有政委房间的钥匙，我带你去坐坐吧。我说，那不好吧，被别人看到很不好的，再说，我也有点怕。他笑，说，怕什么，就去一小会。你不是想上卫生间吗？政委房间有个小的卫生间，很好的啊，我给买的心心相印的纸，很软的。嘿嘿，我笑，就这样，老公拉着我的手，像两个趁着大人不在偷偷干坏事的孩子悄悄溜到政委的房间。 也不是没有见过更好的摆设，可毕竟，那个房间是老公那个单位最高领导的房间啊！我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四处看看，偷着上了卫生间，还用了最高长官的心心相印的纸巾，好刺激啊。然后，一屁股坐在政委的大椅子上，敲敲桌子，又清清嗓子，对老公说，嗯，还不快给本官倒个水，没眼色的，哼！老公笑嘻嘻地说，哎。你这会胆子又大了，是不是？ 　　十九 刚强背后的柔情（2） 我们俩拿出买的鸭脖子，偷偷用政委的茶叶泡了两杯茶，阳光从大大的窗户投过来，真舒服啊。我一边吃着一边还朝门口看着，生怕政委突然回来。老公取笑我，看看，小样，别紧张，他不会回来的。我吐吐舌头，继续大吃。 老公背对着门站着，正挤眉弄眼地给我做鬼脸，我们俩哈哈大笑的时候，门悄悄地开了。是政委！天哪，我正要喊的时候，政委用手指给我做了个嘘的动作，突然把手放在老公腰上，说，缴枪不杀！老公被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竟然是政委，小眼睛一时间眨巴眨巴的，哈哈哈，我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老公和政委也大笑起来。 政委问，嗯，不好好值班，擅自离岗？ 老公嘿嘿笑着，说，翠翠想见识一下领导的房间，我就领着来了。 嗯，就是，就是，领导的房间就是气派呀！我赶紧点头。 政委做了个鬼脸，笑哈哈地说，哈，是想偷偷喝我的茶吧！ 我和青蛙相互看看，心照不宣地嘿嘿笑。原来啊，政委临时有事过来一趟，正好就逮住我俩偷喝茶，真是流年不济啊。 陪着青蛙值完了班，他到下一个周末才能回去看我。我只好依依不舍地坐上长途车回到银川。旅程啊，旅程，怎么好多个爱情的甜蜜和回忆都在车上度过呢，车一点一点走远，我又要等待下一次见面的时间了。 结婚这么长时间，能真正两个人腻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实在有限啊。我看到小区里每天下班后，夫妻两个一起散步的情景便艳羡不已，心想，什么时候我可以和青蛙天天这样就好了啊。 不过，在青蛙回来的时候，我常常摸摸他的招风耳，亲亲他黑黑的脸庞，想，即便我失去一切，但我有他，和他的爱，那么，我就是幸福的。我庆幸，当年，没有为了其他人停留自己的脚步，没有晚一步，也没有早一步，就在对的时间遇到老公，我是幸运的。 我经常鞭策青蛙，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一定要努力加强自身的修养，做一个全面发展的好老公。 昨天在唠叨银川怎么还不下雨，今早起床就是倾盆大雨啊，空气很湿润，很舒服！真是难得的下雨天。 我一直都很喜欢下雨，可能作为北方人来讲，潜意识里觉得缺水，皮肤也缺。还喜欢下毛毛雨，那样的雨一点也不妨碍出门，雨中漫步也还是不错的消遣。但老公对我这种小情小调不屑一顾，说他们老家下起雨来那可是经常半个月的呀，到那时候，什么心情都没有，出门都穿雨鞋。洗衣服也好几天都不干，好多人都得风湿。我说，你为什么就不能顺着我的话和我一起描绘一下雨中旖旎的风光呢，非要举个相反的例子来驳斥我，讨厌，没情调，不懂爱情，没前途…… 　　十九 刚强背后的柔情（3） 夫妻的相处之道真是令人伤脑筋啊。比如说，他一回来就是换拖鞋，打开冰箱拿雪糕，然后盘腿坐在茶几上看电视。吃了饼干我不提醒从来就到处乱抹。有一次人家在床上吃完饼干又要喝酸奶，结果，饼干渣滓满床都是，和我说笑间还把酸奶打翻。我气得拿了拖鞋就打，屁股撅起来！人家就把屁股撅起来了，我边打边说，你这死孩子，不听话啊，叫你不听妈妈的话，还不讲卫生，说，你下次还敢不敢了！首长大人一开始还乖乖认罪，听我出言不逊，人家就把法宝拿出来了，把我一下子扛在肩膀上开始挠脚心，说，是谁的妈妈？我心虚地小声说，你的！啊，首长大怒，扛着我转了一圈，又问，说，谁的？我已经眼冒金花了，赶紧大声说，是我家狗狗的。嗯，这还差不多。 经过数次交锋，我已经放弃了让他改变的想法，爱坐茶几就坐吧，爱把脚放桌上就放吧。就像对小孩一样，及时在需要的时候给他面巾纸，人家洗脸的时候，我总叮嘱一下，用洗面奶，把手也洗洗。有一次被我妈听见了，很疑惑地问，洗脸还有不洗手的？我故意大声说，妈，您不知道，部队上的人洗脸速度可快了，在水龙头下搓两下就算洗了，手基本和没洗差不多。然后偷偷跑洗漱间看看，人家第一次很乖地用洗面奶把手和脸都洗了，呵呵。女人一不小心就会被男人说唠叨，其实我们也不想的。但我现在也想开了，如果爱一个人，连他的缺点也要一并接受。不要老想改变他，他变得太多，那就不是他自己了。能喜欢他的大部分，这就够了。一个宽松的环境，对两个人的身心都有益处。 亲爱的，再等我两年，一定回来陪你。散步的时候他对我说，我笑，嗯，好啊。散步，多么美好的词啊，在微风中和他转悠，说着话。像个八爪鱼似的黏在他身上，拉着他的胳膊，买个瓜回家，他一半，我一半，真甜！幸福，原来可以这么简单。 结婚快两年了，他只吃过一次我炒的菜，我只为他洗过一次衬衣。他的一切都在部队解决，连衣服，回家都换上干净的。上次，我为他洗了双袜子，老公第二天知道，一个劲儿地说，谢谢老婆，谢谢老婆，高兴得像个孩子。 我想，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男人，真的就是老公了吧。虽然他丑，他矮，他没钱，可拥有他的爱，我便拥有整个世界。 他也曾经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就算是你将来不要我了，我也是爱你的。说这话的时候，应该是男人最软，最柔的时候吧。那个时候的他们也是最可爱的，目光炯炯，深情流露，有时候会让自己也恍惚是电视里的场景吗？这就是军人，刚强背后的柔情是那么的迷人！ 　　十九 刚强背后的柔情（4） 好多感情也许真的湮没在平淡的日子里，好多事情在时光的流逝中忘却。我总觉得自己的生活平淡如水，可现在发现，真爱无香，平淡的背后是满满的幸福。就像此刻，我的心是那么的踏实而又平静，充盈着满满的快乐，因为知道我的他回来了，他一切都好，现在正像个小孩子一样盘腿坐在茶几上嚼着雪糕看电视。 我老公还是个比较勤快的男人，每次回来都会做饭给我吃，但他做过饭的厨房一般是很考验我的忍耐力的。方圆几百里都是满满的油渍，看在他勤快的分上，我通常都在他收拾一遍的基础上再收拾一遍。而他总是嘟囔着，嫌弃我，嫌我脏，哼，再不做饭给你吃了。我哈哈笑，从冰箱里拿一根雪糕给他，说，哪有啊，老公是个乖孩子，吃雪糕，看电视啊！我马上弄好就来陪你。 我总觉得，再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也会像小孩子，要人疼，要人哄的吧。在部队里，他必须是坚强的，必须是勇敢的，必须像个男人样。回到家里，如果他愿意，我就像对孩子一样对他，宠他，爱他，希望能给他一个温馨的家，一个放松的家。不知道和老公是否能到白头呢，我想，会的吧。只要我和他都努力，一定会的，美好的婚姻在这个喧嚣的尘世也是存在的吧。 老公是个懂事的孩子，家里条件不好，所以，结婚的时候，婆婆家只给了一万元。平时，该节省的地方都很节省，用自己辛苦攒的钱买了房子，付了首付。而对我，却是从不吝惜，喜欢什么便买回家，从不说什么。我知道，在他回来的时候，应该把家收拾得井井有条，为他做可口的饭菜。实在惭愧，我是个动手能力极差的女人，收拾的屋子经常都是惨不忍睹，有时候写着稿子就把烧开的水忘在了一边。但，这一切，老公都默默地包容着。 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一个膀大腰圆，健康红润的女子，也不要读那么多的书。那样，就可以有体力包揽所有的家务，为老公生一堆的孩子，也不会有很多的想法，很多的忧愁。遗憾，虽不是体弱多病，可也相差无几。由于爱吃甜食，牙齿补了好几回。严重的鼻炎，天气太热不行，太凉也不舒服。每月一次，痛经不仅折磨我，而且让老公为我牵肠挂肚。脚上还做过一次手术，高跟鞋是和我无缘的，每每为了买一双好看又舒适的鞋子奔波数个商场。 老公有时候开玩笑，不行，要找你妈退货，看你浑身上下，哪个零件是好的嘛！我也笑，那好歹脸蛋还是好的。汗，怎么想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个话来了。 说实话，刚和老公认识的时候，偶尔会想，他会不会嫌弃我有这么多的小毛病啊。毕竟，这个社会很现实的。记得有一回他去家里看我。当时，肚子疼得要死，正在床上嗷嗷叫唤，妈妈在厨房做饭呢。那才刚和他来往，我心里有点尴尬，最难看的样子被他给瞧见了呢。没想到，老公很快到厨房给我弄了红枣汤，热乎乎的，一口一口地喂我。我很羞涩地问他，你怎么知道女孩子会这个呢？他笑，因为家里有姐姐啊。我大姐每次肚子疼，都是我给她洗衣服的，然后做饭给全家吃。红枣汤喝得心里暖洋洋的，听到他的话，更是觉得老公真好，是个体贴的男子。 　　十九 刚强背后的柔情（5） 我的鼻炎很严重，过一会就要擦鼻涕，老公从认识我后出门都记得带软软的面巾纸。到超市去，也都是很积极地看看新出了什么好一点的纸巾。真的很感激老公，细致地照顾到了一个女子的颜面。而且，从未表示过嫌弃。 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奔波得累了的时候，他经常都不能陪我，哪怕只想在他的肩膀靠一下，在他的怀里稍微休整一下，也不可以，因为他经常都很忙很忙。也时常觉得委屈，艳羡那些平常的夫妇，甚至听到他们的吵架声，也觉得可爱。不过，只要想想老公的好，看看家里无处不在的面巾纸，我的心顿时就变得平静。 就像现在，我很不舒服，很想他能在身边，就只是抱着，什么话也不说。呵呵，也只是想想而已。但，有他的好时时在记忆里流淌，温暖着我，等待，也变得甜蜜。 我以前在西安一个人在外经常不好好吃饭，老公每周回来，我们就炖土鸡，炖猪蹄，做麻辣鱼火锅，等等。好家伙，几个月的时间，发生了质变，俺的体重从九十三斤蹿升到了一百一十二斤，泪奔啊！曾经的瘦子变成了一个标准的胖子，我的穿衣号码也赫然变成了165。大部分衣服都重新买，牛仔裤只剩下一条能穿的，作为一个标准的爱美女性，俺简直痛不欲生。可是，可是，大家居然都说，哎呀，现在越来越漂亮了，脸色也好看了！有个好多年不见的亲戚过年的时候看到我，小女孩嘛，人家竟然直接问我，姐姐，你不会是到韩国去整容了吧？我气愤啊、纠结啊、郁闷啊，奔到卫生间里反复看了看自己的胖嘟嘟的脸，晕，难道，难道我以前非常丑吗？以至于造成这么大的反差！ 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我现在已经基本接受了这个令人无奈的现实。老公经常笑眯眯地看着我说，嗯，白东东、胖乎乎、软绵绵的。每次听到这话，俺想死的心都有了，气愤地说，你只需要告诉我，现在比以前白了，后面的就别说了，俺的心情会更好一点！老公就会更夸张地摸摸我，说，哎呀，腰呢，你的腰到哪去了！听了这话，除了想把他给掐死，真没别的念头，唉。 俺家大爷偶尔会说，其实啊，你胖了挺好的，真的。不过嘛，我的要求也不高，不要太瘦，也不要太胖，适宜就行！这个要求真的好难啊！既然大家，所有的人都说俺胖了好看，看来俺天生就是个做胖子的料，减肥实在是太困难了！ 虽然说胖了，但身体素质还是很不好。为了赶快要孩子，最近一直都在吃中药调理。 也许生病的人是脆弱的，我这几天吃中药吃得一闻那味道就想吐。今天吃完饭回来，我就想睡了，可一想药还没吃，只好在沙发上眯一会。老公把上一服药的渣滓给我熬了泡脚，剩下的药渣用袋子装了给我放在肚子上，据说这可以治手脚冰凉。迷迷糊糊的我躺在沙发上，老公试好了温度，轻轻地把我的脚放到药水里，热乎乎的舒服极了。又把温热的药渣放到我的肚子上，一会又给我放到腰上，我就这样半躺在沙发上，靠着坐垫舒服地睡着。蒙眬中，老公边看电视边嘀咕着，嗯，还有九分钟药才泡好呢。一会儿又说，哎呀，要用小火熬了。 　　十九 刚强背后的柔情（6） 等我醒来的时候，药已经熬好了。老公给我凉了开水，洗了水果，看着他忙碌半天，我只好强忍痛苦把药喝了。 老公，我懒惰又散漫、不会做家务也不会炒菜。有虫牙，还有鼻炎，扁桃腺也不太好，脚还做过一次手术，你娶了我其实一点也不好，我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 傻瓜，老公轻轻抱着我，说，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打算不管怎样，都要娶你做我的媳妇，一辈子就要你一个。对你好，爱你、宠你、疼你，让你开心，尽我最大的能力照顾你，让你过更好的日子。平时你生病，我照顾不了你。这次你生病，正好我在家，能照顾你，我特别高兴，真的！ 我的眼里有湿湿的东西流下来，我赶紧起身跑到洗漱间，大声说，哎呀，有根睫毛掉眼睛里了，扎得我使劲流眼泪。 　　二十 请让我爱你到生命的尽头（1） 平淡的幸福时光有泪水也有欢笑，我和老公一有话题就相互贫嘴取乐。 猪头老公这两天有点苗头不对啊。哦，不，应该说是他那帮猪头战友，简直唯恐天下不乱，千方百计破坏俺和老公之间相互信任、相互理解、纯洁的、坚贞的革命友谊，哼！ 由于快到八一了，地方各个单位开始到部队慰问了，加上老公他们还要加紧训练，所以非常忙。 有一天，一直到晚上快十点了，人家才给我个电话。刚说了一小会，就听一个笑嘻嘻的声音说，营长，给谁打电话呢，门口有个女的找你！我晕，怒道，谁大晚上找你，想死啊，你这两天苗头不对啊！ 老公赶紧笑，哎呀，我们那个小司机的声音嘛，去过家里好几次你还听不出来啊。 嗯，我家老公好像很受欢迎啊，嗯？ 哦，呵呵，那是啊，追你老公的起码有一个加强连啊！原来这样啊。那老公这么忙，我总得替老公筛选一下啊，比如脸蛋啊、身材啊，最后还得看看牙口怎么样啊！ 老公狂笑，哦，这个，难得老婆这么操心，真是贤惠啊！ 女子出嫁从夫，这是应该的嘛！(汗，俺要气他的，怎么感觉说着，心头的小火苗噌噌地往上冒呢)这个嘛，能生孩子的肯定就得挑一个屁股大的、身体好的，到时候给老公生一个排的娃娃在家领上，还能把全家的家务都干利索喽！嗯，再要上个清纯的、娇小的、艳丽的、妩媚的、高挑的，老公喜欢哪个就朝哪个勾勾小指头。只要老公心情好，为妻苦点，累点，也心甘情愿啊！ 一分钟的时间，电话那头沉默，就听俺家青蛙大口大口喘气。 (哼，和我斗，气晕你)俺接着说，哎呀，夫君不会不满意妾身的想法吧，不满意您就说嘛，气坏了身体可怎么办哪！ 老公气哼哼地说，我是看过了，早晚我就有一种死法，被你从精神上折磨死！ 哼，你胡说。本来就是你气我，我只不过配合剧情接着往下演罢了，还敢倒打一耙！ 我看你是巴不得我现在有点情况，然后你好出墙！ 我惊喜地说，哈哈，老公你真是善解人意啊，既然你都了解，我就不多说了，呵呵呵！ 你做梦！ (哈，可以想象老公的小眼睛瞪得溜圆，招风耳肯定被我气得一扇一扇的) 告诉你，这辈子你就是我一个人的老婆。别想离开我，生生世世都要你当我老婆！ 听了这句霸道又深情的话，俺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温柔地对老公说，傻青蛙，我要是不想一心一意地跟你，怎么会把工作扔了来银川呢。我要是想出墙，早就出了，在你寒酸地拿1500元的时候就会把你给甩了。我又不傻，你对我的好，我怎么会不珍惜呢！ 　　二十 请让我爱你到生命的尽头（2） 老公稍稍停顿了一下，说，乖，早点睡吧，等我回去看你，啊！ 临睡前，接到老公的短信。 亲爱的宝贝，如果有来生，我愿意一起和你过童年，一起度过所有的岁月，然后到老。这一生，请让我一直爱你，到生命的终结。 没办法，我就是那么不争气的女人，在寂静的夜里，为他深情的短信流下眼泪。老公，我是个懂得珍惜的人，也愿意和你一直到老！ 自从我在网上写了这个帖子记载和老公之间这几年的爱情轨迹后，就经常对老公说，我现在可是把你打造成了模范丈夫的典型啊，你要是对我不好，哼哼，我就上天涯揭发你，检举你，全军军嫂们的唾沫都能把你淹死！ 说话间就被他惹生气了，上星期好不容易刚回来一下，上街的时候我想去买个大面包。以前十块钱一个，貌似涨价后到了十二块，结果，和我家青蛙到面包店里一看，竟然十六块。老公把我拉出店门，说，馒头花卷不是挺好的，十六块买个面包真奢侈，我一听，非常恼火，大声说，不行，我今天还就要吃这个面包，而且一定要，你把我怎么的吧！老公的小眼睛瞪得溜圆，说，你！俺得意地说，好啊，那咱现在就回去，我一定要上帖子里痛诉你，前脚还如泣如诉地歌颂你我之前甜蜜的爱情，后脚你就不给我买面包吃了。哼！我一定要上去说，现在就打车回去，说完，俺就要回家。老公死死拉住俺，满脸堆笑，说，好媳妇，千万别破坏老公我的光辉形象啊，可不能这样啊！不就是一面包吗？买，现在就买！ 等把那面包拿回家，俺一口都没吃。老公郁闷地问，你要死要活地要买，买回来又不吃，同样是夫妻，我在部队馒头花卷也吃得很香，娶个媳妇咋这样呢，人和人的差距咋这样大呢？ 俺斜抱着肩膀说，咋的，我那会想吃，可这会又不想吃了，女人都是这么善变的，没办法啊，呵呵。 老公气得冲过来要收拾我，俺正好站在小凉台这，就威胁他，你要是敢过来，我就敢脱光衣服站到小阳台上，反正我是青蛙的老婆，我无所谓的。老公气得把我扛起来就绕一个大圈，然后扔到沙发上就朝俺的屁股上狠狠地打了两下，说，竟然说出这种惊天动地的话来，怎么能有那么彪悍的想法呢，嗯，这个女人，我看你是被网给毒害的，我明天就把网线给拔了。 嘿嘿，看老公气得呼哧呼哧的样子，真逗，可爱的青蛙。自从接受了他的保密意识的教育以后，俺在网上是小心又谨慎啊，真的是朝着现代化军嫂的方向靠拢了，哈哈。 　　二十 请让我爱你到生命的尽头（3） 周末，他好不容易休息。本来很高兴，去吃自助，正经的没吃多少，咖啡，酸奶，水果，冰淇淋倒是吃了很多。然后拖着青蛙去逛街，一圈又一圈，也没个合适的衣服。好不容易，看上一件，唉，其他都合适，看看腰里的游泳圈，在镜子前，强烈的自卑感和挫败感啊，顿时没了心情买衣服。青蛙说，看看，你老公对你多好，现在还有谁结婚多年以后还陪自己老婆逛街的，找这么个优质男人高兴吧！我生气地四下看了看，狂郁闷，那个时间段，周围貌似没一个男人，心里真抓狂，奶奶的，男人都哪去了。好不容易看见一个，我赶紧摇摇他的胳膊，说，看看，那不是嘛，真是的，别以为你对我有多好，对老婆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结果，人家看了一眼，很轻蔑地说，切，你看那个小男生，一看就是刚找对象的嘛！俺郁闷的啊，真是，想找个楷模刺激一下他自大的神经也不行。 俺一直唠叨着自己的身材现在真的太差了，怎么办如何如何的，青蛙说，当然是加强锻炼了！想想刚才试衣服的经历，俺无比英勇地说，嗯，就是，一定。到下午，俺想去逛另外一个商场，青蛙说，打车吧！俺把手一挥，说，不，走着去，锻炼身体！他看了看我，摇摇头，只好陪我走着去。平时俺都是懒得动，可逛街的时候可是疯狂得很，一直逛到下午五点，一个卖场一楼逛完后，俺提议和他到二楼去，青蛙说，我在楼下等你吧！俺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说，同学，像你这样的身体素质怎么行呢，不行的，加强锻炼，啊！走，上去！他笑得腿发软，说，你，你，最缺乏锻炼的人还有脸说我！俺哼的一声就上楼了，回头对他说，逛街就是最好的锻炼，来啊，不是说你体力很好的嘛！ 结果，到最后，回家的时候青蛙的脚都有点肿，说，陪女人逛街太恐怖了，比跑5公里累多了，嘿嘿！ 认识青蛙这么长时间，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等我啊，等我陪你……等我……等我…… 我等，虽然知道那不太可能，但还是愿意等。星期一早上，天色还蒙蒙亮的时候，他要回部队了。我还睡着，没送他。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把头缩在我怀里，问，你会不会有一天烦我了，离开我啊。看着这个平日里在部队一脸严肃，刚强的男人问出这样的话来，我的心一下子变得柔软，说，傻青蛙，怎么会呢，我会一直等你的，放心吧！他眨巴着小小的眼睛，说，等我转业了，天天陪你，我走了，你好好地照顾自己啊，别让我担心。我有时候很担心你会不会在这样的等待中厌烦了，然后就把我抛弃了！我笑，可分明有眼泪落下来，轻轻地抱着他，说，不会的，就爱你一个人，啊，等你回来，放心吧。青蛙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叫我如何不想他，不爱他呢，当一个男人，他肯把最脆弱的一面呈现在我面前的时候，青蛙用他的爱已经把我牢牢地拴住了。 如果有来生，希望他可以不当兵。让我们天天在一起，做一对最普通的夫妻，可以一起上下班，一起做饭，一起看电视，甚至一起吵架，然后一起老去，一起回忆起青春里的我们已经逝去的容颜！ 只要真挚的心不变，我们的爱便永远不老！ 【本小说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最新完结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